長恭一笑,“你竟記得。”
“是啊,我可記仇了呢!”高闋笑聲若銀鈴。
長恭想將麵具戴去高闋頭上,卻發現麵具太小了,是了,他們都長大了。
“回頭我讓人做兩個大些的,你一個,我一個,可好?”長恭問向高闋。
高闋道:“如此可怕的麵具,你若給我,我可也是不要戴的哦!”
長恭卻道:“縱然可怕,但它所帶來的卻是如此美好。”
高闋明明猜到了那是甚麼,卻還是眨巴著雙眼問道:“帶來了甚麼?”
長恭唇角微勾,將麵具遮了高闋麵上的紅暈,閉眼湊近,透過麵具的硬冷輕碰高闋的紅唇,不過須臾卻又離開了,一臉笑意地將麵具再緩緩移開,望著早已因這隔了麵具的吻而目瞪口呆的高闋,她已不止滿麵紅暈,更甚過天際紅霞。
直到回公主府,這仍然是高闋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景象,在漫天飛舞的花骨冷香中,長恭那隔了麵具的吻,心中揣著的小兔兒就再也靜不下來,耳邊人語隻有嗡嗡之聲,好歹傾鏡的話倒還聽得進去。
隻見傾鏡向一直望著銅鏡癡癡傻笑的高闋麵前晃了晃手,笑道:“此行去清淺園竟到底如何了?”
“無甚,傾鏡你先出去罷,讓我一個人待會”,高闋連連將傾鏡往外推。
傾鏡笑得更歡了,好容易才止了笑道:“竟不知是何事,怎連傾鏡都不肯告訴,莫非……”
“哎呀,莫非甚麼,快些出去才是!”高闋以為傾鏡知道了甚麼,羞得直把傾鏡又向門口推了幾步。
“可也得聽我說一句呀,那先前在鄴郊見過的四殿下胞弟正在外堂候著呢,公主也不去看看?”傾鏡問道。
高闋這才肯走出屋,歡得提了裙裾跑去了。
傾鏡疑惑到底是甚麼令公主滿心愉悅?
隻見外堂中央,一個將臉半遮的男子正打量著堂中珍稀,周圍侍女暗指著他竊竊私語。
“阿澶”,高闋走入,話語中還夾雜著方才小跑過後的氣喘籲籲。
而玉驚蟬的驟然回眸,令高闋不由愣住了。
那是與長恭幾乎無異的美眸,裏頭俱是笑意,隻是少了幾許……情意?高闋心裏被這兩個自己腦中忽然浮現的字眼一下羞,一下驚。
玉驚蟬見她垂首癡笑,一下便生了玩味,“傻笑甚麼?縱然你喜歡我大兄,也不必看了我就亂想罷?”
“你說甚麼!”高闋聽及此話,見周圍侍婢一個個都麵麵相覷,正要爭辯,隻聽玉驚蟬又道:“還有,阿澶乃我乳名,隻我娘親與大兄可喚,你隻可喚名,驚蟬。”
侍女陸續發出一陣訕笑。
“笑甚麼!”高闋衝侍女們喊道。
高闋自然是長如此大也無碰到過像玉驚蟬這樣無禮之人,覺被一小民如此數落也掛不住麵子,又覺他的這番話抖露了太多‘天機’,但又不可將他逐出府去,便廣袖一甩而去,而後傳來,“傾鏡,給他安排個燒柴的活兒!”
玉驚蟬回喊:“我可不要做那個,闋兒!喂!”
高闋原本美妙的心情便被玉驚蟬那幾句連珠帶炮、無禮至極的話給硬生生破壞了。
高闋來到寢屋坐下,一拍案幾,“不過就是長恭胞弟,膽敢對我如此無禮,就讓你去燒柴,看那煙火不熏你個眼口冒煙!”說完,暢懷地笑了幾聲。
待一兩個時辰過去,高闋正在白月閣執卷觀書,也不知是甚麼時候,已漸漸喜歡上這詩句中的愁思千縷,那些依依惜別和望穿秋水竟能令她心中一惻。
好不容易晴了,露出冷冷的白日,將府中幾處亮得如同銀裝素裹。
忽然一聲巨響傳入高闋耳中,本來寂靜的氛圍一下便破壞了,不知是否是錯覺,高闋隻感覺天地也相應一震。
高闋放下詩書,正疑惑間,遠遠的可見公主府的不少下人一齊往膳食房奔去,卻見傾鏡帶頭,高闋好奇跟去。
隻見不少下人圍在膳食房正前麵的空地,而那膳食房向外翻滾著滾滾濃煙,空氣中有煮壞食物的古怪氣味,不禁讓高闋用袖捂鼻。
一小婢正要擠出人群離開,見到高闋急急行禮,大喊:“公主”,其他小婢聽了,便轉過身來,齊齊向高闋行禮,傾鏡一禮後上前來,“公主,您怎麼來了?”
“那聲巨響是怎麼回事?”高闋問著傾鏡。
眾人整齊地往兩邊退去,露出跌坐在中央的玉驚蟬。
那站在玉驚蟬旁邊的庖丁道:“稟公主,原本想為您做一道甜點,不曾想玉驚蟬多放入了柴火,竟將鍋炸壞了一個洞。”
玉驚蟬好似被那巨響嚇住了,這下才回了神,“這柴雖是我放多了,可也沒見何人來與我說,我平時在家就讀書,哪有放柴火的。”
高闋愣住,雖窮,卻不知姨娘如此疼愛他,竟都不讓他做粗活,那煮飯燒水持家竟都是她一個弱女子擔當下來。高闋竟對那已逝去了的姨娘抱以敬心。
眾人以為那玉驚蟬會被處罰,卻不知高闋隻淡淡地對傾鏡說了句,“我想驚蟬是幹不了粗活的,不如派他為我整理書房去也罷。”
高闋在眾人驚詫下又添了句,“本公主怕他把我的公主府都炸毀了!”心中卻感慨驚蟬與長恭隻貌似,這性子可是天差地別。
說到長恭,此時他正對著那麵具癡笑,而墨淮卻滿麵春光進來,“殿下,皇上有旨,好像是封殿下做甚麼通直散騎侍郎,快去前殿接旨罷!”
長恭先喜後憂。
聖旨終於來了,這是他多年夢寐以求的揚眉吐氣呀,可他現在心中已割舍不下高闋,這聖旨卻在此時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