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王妃(2 / 3)

宇文邕心生一念,“那三日後便來印花樓尋我。”

周圍人群是震驚再震驚,最初是因這公子年紀輕輕,出手便不是一般闊綽,想必是哪位王候之子,二來是因如此身份懸殊的二人竟然相識,三來是因印花樓非一般可進,大都是富商相談或是貴胄商談所去的場所。

“謝公子”,女子向宇文邕磕首。

“姑娘珍重”,宇文邕在人群灼灼目光下離去。

三日轉眼即過,便是到了赴約的時刻。

女子忐忑著由小二牽引著步入雅間,見宇文邕已在抿茶等她了。女子今日是一襲薑黃華服,很好地襯了她微暗的膚色,且連首飾也換成了高貴新款,直直坐入宇文邕對麵,有一股粗鄙的意味卻有一種道不明的融洽。宇文邕未抬首,飲茶之間已注意到她的錦衫華履便明了她的心思,薄唇勾起一道淺淺的笑。

而這笑看在女子的眼裏卻魅惑十足,“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乜無月”,宇文邕應。

“無月公子,小女王氏,名暮楚”王暮楚一笑,卻帶了絲甜膩的味道,意欲明顯。

宇文邕笑了笑,“王氏可是貴胄之姓,不知王小姐源於王氏哪支?”

“爹爹生前曾說過家係琅琊王氏”,王暮楚實則也有些閨中之女的意味,隻是怕是沒落久了,才微露些鄉村鄙夷之氣來。

琅琊王氏確是沒落了,不比太原王氏現如今可謂風生水起,如日中天,同滎陽鄭氏、博陵崔氏、隴西李氏、趙郡李氏、範陽盧氏、清河崔氏並稱“五姓七家”。

王暮楚不時抬眼打量著對麵的人,有時碰上他的目光便又垂下眼簾來,複又不由自主抬起,“不知無月公子要暮楚做何事?就算是萬般辛苦暮楚也定不推辭。”

宇文邕早已在她一次又一次的目光中明白她眼中之意,此女子的心緒不會隱藏,酸甜苦辣全寫明在眼上。宇文邕故作費神的模樣,“有件事麻煩些,找不到合適人選,我瞧著王姑娘…”

“我可以麼?”王暮楚緊張地接過話,眼眸中俱是期待。

宇文邕笑著,略略點頭,“可見得王姑娘是最合適之人,不知王姑娘是否可以替在下去完成這件事,不過時間也許要三年以上。”

王暮楚笑道:“能為無月公子做事,暮楚求之不得。”

宇文邕溫柔道,“王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王暮楚似乎要醉在宇文邕故作的溫柔裏了,“無月公子不必太抬舉暮楚了”,話中頓可頓,“暮楚一直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公子。”

“但說無妨,在下定知無不言”,宇文邕道。

王暮楚的臉上不知從何處飛來兩朵紅雲,“那位姑娘和無月公子是何關係,不知是兄妹還是…”

“她是我此生心目中唯一的妻”,字字清晰,而那眼神雖迷茫,卻堅定。

他說此話的時候,很靜,是種周圍的喧囂感染不了的靜。

而他那認真非常的神色被收入了王暮楚的眼裏,王暮楚咽了咽喉,再不問下去了。

宇文邕回了神,看向王暮楚,“此事須得你去一趟北齊……”

自印花樓回宮後,宇文邕便直直向醴泉宮步去,已近夜色。

而此時,昏黃的燭光柔映著小軒窗前高闋無比認真的神情,隻是眉一蹙,手中拿著的《詩經》翻頁後好巧不巧的正是《淇奧》這一篇,其實《詩經》中三百零五篇詩歌,她幼小便讀了,此時也不過是拿來排遣寂寥所用。而正是《淇奧》這篇令她想起了母後,昔日寵溺融融的時刻一下便從記憶深處湧來,席卷了她的全身,抓住眼眶而暴發,傷心總是抓住眼眶這個弱點。母後,正被高緯軟禁在她並不喜歡的皇宮裏,沒有自由,而自己如今也無自由可言。

一顆淚珠將要落下,卻被一張明黃色的帕子接住,化開了,是一圈濕濕的圓。

高闋抬首望去,淚眼迷蒙中映入的是宇文邕深刻的五官,視界模糊又清晰,是他的指腹將眼角的那滴給摘下,然後他低頭將她手中的《詩經》拿來,見是《淇奧》,便自然而然以為是長恭這般人,接著又翻攏放在案上,執起了她的手,“又想起了他?”

高闋愣著,木然地搖了搖頭,“那篇詩歌,我曾背給母後聽”,然後破涕為笑,“我那時說我也做君子,母後與餘韻姨娘竟笑話我,說君子為男子所冠,我便說我長大了也必然要嫁個君子……”

宇文邕就那麼蹲在她麵前,靜靜述說著往事,“你雖不是嫁了個君子,倒也嫁了個國君,勉強是做到了一半。”

高闋輕道:“不,其實皇上你足可冠君子之稱。”

“好阿闋”宇文邕輕輕地笑了,“既然你如此思念你的母親,不若接來北周同我們一起住在王宮裏,免了你與母後隔著兩國遙遙想念。”

“母後她,來不了”,高闋又垂下了眼簾。

“為何?”宇文邕起身,坐在高闋身旁,手中依然握著高闋的雙手。

“齊帝將我母後囚在了靖德宮”,高闋道。

宇文邕撫了撫她擋了容顏的鬢發,“這有何難?我一封信去,想必齊帝定不會駁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