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死灰(2 / 3)

司淵在途中已大致介紹了一番司浣堂,司浣堂裏的宮女便是最低等的宮女,除了冷宮,大概隻有這裏無人願來了。司淵將一套司浣堂所要穿的宮女服裳給了高闋,然後輕聲向高闋道:“闋姑娘,此聖旨也是有人迫皇上所下,皇上的心思您不會不知曉,待個幾日就回去了,姑娘無需憂心。”

眼看司淵便要走了,高闋叫住了他,“代我向皇上傳句話罷”,然後又思了思,“算了,無事,你去罷。”

司淵離去了。

高闋剛步入司浣堂,眾人便如同沒有見著般,隻是各做各事,高闋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該幹什麼。

忽然一鞭子甩向高闋的腿,“杵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幹活去?”

“鴬嬤嬤”,眾人停下,齊齊向那鴬嬤嬤行了個禮,便又各自幹活了,端的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高闋轉身,見是一位老嬤嬤,便笑道:“鴬嬤嬤,我是新來的,不知該做什麼。”

“不知該做什麼?不是拿著衣服嗎,先換上,然後再去把那裏的衣服給洗了!這司浣堂居然還有新人願意來”,鴬嬤嬤指了指那角落裏髒亂的一堆衣物,又向眾人道:“要是給我看見了誰偷懶,司浣堂可沒有多餘的飯給不做事的人吃!你還不去幹活!”又是一鞭子抽了高闋的腿。

高闋強笑著,進了旁邊一屋子換上了衣物,不知是什麼料子,紮得人後背又疼又癢,高闋走了出來。

又是一鞭子,“幹活!”

“是是是”,高闋趕緊小跑到角落裏,望了望那些人怎麼浣的,照著模樣洗了起來。

“用點勁!”又是一鞭子。

至了亥時,高闋方才完成了她的任務,洗了三大盆的衣裳。

高闋步至宮女住苑,才發現十幾個床鋪都睡滿了人,一眼望去,倒還有個床鋪,高闋走近才發現隻有個床,沒有被褥。

高闋又望了望其他宮女的床鋪又有床帳子又有薄被,卻還是坐上了硬硬的床,已至夏日,雖無薄被,卻也不會冷罷。

高闋將裙撩起來,一雙玉足已然生了十幾條紅條,紅的地方有些腫,經不得碰,一碰便疼。高闋此時也不知去哪裏尋藥膏,也因實在累極,迷迷糊糊睡去了。

也未天亮,高闋半夢半醒間想拉被褥覆身,拉不到被褥而身體縮成了一團。雖已是夏,可宮中實在有些冷。

鴬嬤嬤正要吹熄油燈寢下,便有人敲醒了她的門。

“你是誰?”鴬嬤嬤在司浣堂已有不少年數,竟從未見過此人,隻見這女子衣著打扮,想是侍候某位得寵娘娘的宮女了。

“我家主子想要嬤嬤你‘好好’對那個新來的”,宮女從袖中拿出一盒珠寶。

鴬嬤嬤望著那盒金燦燦的寶貝,向宮女推去,“不論新的老的,嬤嬤我自會調教,我想你家娘娘管不到司浣堂的事罷?”

宮女氣惱,“這可是皇後娘娘的命令,後宮皆是她所掌,你不過是個嬤嬤,竟敢不從?”

“夜已深了,姑娘還是早點回去罷”,鴬嬤嬤閉了房門。

隻聽那宮女恨恨地道了句“真不識相”便走了。

鴬嬤嬤心中想著這阿闋究竟犯了何事,怎前腳一個要置她於死地,後腳一個又要我“好好”對她。

睡得甚甜時,又是一鞭子甩在了高闋背上。一片混沌之後,隻覺得疼了一陣,還未反應過來,高闋已坐在了角落裏洗起了衣裳,且鴬嬤嬤不時地來逛了逛,高闋見她巡查完走了,才捏了捏昨晚已酸痛了的肩膀,又是一鞭打到背上來。

“今天你要洗五盆子衣服,還有空捏肩?”鴬嬤嬤道。

“五盆?昨日不是三盆麼?”高闋問著,手頭停下了。

鴬嬤嬤又向她抽去,鞭子卻偏了,小尾巴劃過高闋的脖頸,一道紅色愈來愈深,鴬嬤嬤有些不忍,卻還是厲聲道:“昨兒個你是新來的,難道今日你還是新來的嗎?快浣,今日不將這些浣完不給飯!”鴬嬤嬤指了指她身旁的五盆子衣物。

高闋不敢去揉脖頸上的紅痕,怕又遭來一鞭,垂首繼續洗著,心裏嘀咕著,這些衣物明明都不髒,為何要浣?

時至子時,高闋終於浣完所有的衣物,想來晚飯已收走了,正要回住苑,鴬嬤嬤叫住了她,“阿闋,你過來。”

高闋怕她這又是教訓自己,一邊向她慢慢步去,一邊忙道:“鴬嬤嬤,我已經將五盆衣物都浣好了。”

鴬嬤嬤伸手將她的頭捏向一邊,脖頸上的紅痕已有些腫了,她將一個小瓶子給了高闋,“每晚在患處抹一抹,五日便好了。”

高闋接過,笑道:“謝謝鴬嬤嬤。”

鴬嬤嬤又將一碗白糕點給了高闋,“你是新來的,每日洗五盆著實是累了些,飯已收走了,這裏還有些糕點,你拿去填填肚子罷。”

高闋呆呆道:“鴬嬤嬤……”

鴬嬤嬤望著她道:“你這個孩子,喜怒哀樂全現在了臉上,不懂藏起來,也缺心眼,有些人害你呢,你還不知道。”

高闋實在不知鴬嬤嬤在提醒她什麼,“有些人”又是哪些人?

“好了,你還懂不了這些道理,你回住苑去罷,這裏我來鎖門”,鴬嬤嬤道。

“是。”

還未至住苑,司淵便來了,“闋姑娘,皇上有請。”

高闋跟著司淵到了正陽宮,一眼見了摔在地上的酒盞和酒壺,空氣中又有一股子濃濃的酒味,再走入幾步,果不其然,宇文邕軟倚在矮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