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戰城(1 / 3)

北齊。

高湛從焦龍溫池浴水走了上來,浴池周圍的侍女隻著了輕紗,上前兩名為高湛擦幹身體,穿上華服。高湛抬眼向隔了一張屏障的外殿望去,段韶依舊手執玉笏,依然垂首端跪在那,“段愛卿還在啊?”

“看在你等候多時的份上,有何事便說罷”,侍女為高湛拉開珠簾。

“啟稟太上皇,白狼城告急,突厥阿史那木杆可汗率十萬餘士兵欲侵我營州、幽州、安州和平州,請太上皇定奪!”段韶依舊跪在原地,目光垂下。

“白狼城?”高湛略略一思,才想起來,“那個營州的主城?那不是很遠!”

“太上皇,白狼城正乃營州主城,所以不可被突厥所占啊”,段韶又道,態度謙卑。

高湛擺擺手,笑道:“朕尚記得長恭邙山大戰時的英姿,就讓蘭陵王代朕出馬,必定會凱旋而歸。”

“皇上,這……”段韶欲言又止,“蘭陵王久病在府,近日才愈,恐怕……”

“無須再議!”高湛扔下這麼一句,便摟了一名貌美的侍女歡笑離去。

高湛的貼身宦官將高湛的口諭送至蘭陵王府。

“臣,蘭陵王接旨”,高長恭的眼中熠熠生輝。

待那宦官離去,高長恭命墨淮通知安德王高延宗、斛律恒伽、尉相願、秦彝等人,“告訴他們,即刻出發!”

鄭溶月跟著長恭來到寢屋,眼看他從衣櫃中取出昔日高湛所賜的金絲隱月甲,正褪下身上衣物要換上,鄭溶月輕道:“我來罷。”

她為高長恭整齊穿戴好,雙手撫去衣襟上的褶皺,沒有望向他,隻是輕聲道:“一定要即刻出發嗎?明晨再去不行嗎?”

“眼看突厥大軍犯我北齊邊境,怎能明晨?若是耽擱一會,指不定白狼城已陷突厥手中”,高長恭道,當然他亦能夠明白鄭溶月的一番柔情,“不必擔心我。”

“王爺……”鄭溶月沒能忍住,眼淚像失了束縛的珠子落下來,“那,萬事小心。”

高長恭抹去她的眼淚,“溶月……”

“以往見那些婦女送別參軍的相公千般不舍的模樣還道癡傻,現如今才嚐到了味道”,鄭溶月笑道。

高長恭柔聲道:“為了我,你已改變了許多。”

“隻要你能喜歡上我,改變再多,哪怕最後都不像我了,我也可以”,鄭溶月望向長恭。

長恭回避她的目光,“我心中已有她一人,別的人已裝不下了。”

正這時,墨淮前來稟報,“殿下,安德王與斛律大人等人已在外等候。”

高長恭拿過放在錦盒中的鬼麵具,撫摸了一下,將它掛在佩劍上,向鄭溶月道:“我走了,暮楚就拜托你照顧了。”

“好”,鄭溶月眼中已結了冰霜,連不過是個救了高闋一命的尋常女子,他都如此惦記。

王暮楚躲在窗外,聽著二人的對話,捏緊了手中剛從北周送來的詳載蘭陵王(玉驚蟬)如何受賄的書信。

蘭陵王、安德王、斛律恒伽等人出發前往白狼城。

蘭陵王注定屬於戰場。

北周,紫薇宮中,宇文邕讀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奏折,大發雷霆,雙手將堆起來的奏折推在地上,“宇文護隻會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叫朕處理!”

司淵跑了進來,稟道:“皇上,大塚宰去了雲陽宮。”

“甚麼!”宇文邕一驚,一甩衣袖趕去了雲陽宮。

高闋撫著已微微隆起的小腹,輕抿了一口茶水,“大塚宰來此,有何貴幹?”

宇文護打量了一番金漆玉砌的雲陽宮,望了一眼焚香用的前秦青銅鼎,把玩著手邊的瓷器,“宇文邕待你不錯啊。”

“若是大塚宰來說這話的,還請大塚宰早些回府罷”,高闋蔥玉般的手指玩著杯中的綠葉。

宇文護笑了笑,“昭儀娘娘這是下了逐客令啊!老夫前來不過是來告訴昭儀娘娘一件事。”

高闋裝作隨意一問:“何事?”

宇文護一出口便令高闋心驚了一下,“你本不姓鄭,雖說鄭國公的女兒已然失蹤,你也不可能是鄭國公之女。可見你氣度麵相,卻也不似尋常民女。”

“多謝大塚宰謬讚”,高闋笑了一聲,“皇上說我是鄭國公之女,那我便是鄭國公之女。”

宇文護笑了笑,“老夫還沒有說完。而宮中所謂的昌黎公主淑妃雖貌美禮合,卻全然沒有公主之儀”,宇文護望了望高闋尚風淡雲輕的臉,又道,“所以,老夫大膽猜想,昭儀娘娘與淑妃身份互換了,敢問昭儀娘娘,老夫猜的可對?”

“不對!”宇文邕步入雲陽宮。

高闋見宇文邕來了,起身步到他身邊,宇文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憂心。

“消息傳的挺快”,宇文護望著宇文邕微慍的臉色道。

“不知大塚宰找阿闋有何事?難道就是來探究她的身世嗎?”宇文邕一甩衣袖,負手於後,走近宇文護,“無論她是誰,隻要朕喜歡,有何不可?”

宇文護望著宇文邕許久,才大笑著拍宇文邕的肩,“皇上真是長大了,都會違抗老臣了。”

“現在不是大塚宰在違抗朕嗎?”宇文邕緊握高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