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嘩然。
宇文護又道:“皇上乃突厥木杆可汗的皇婿,若是由皇上去,既增進與突厥的情誼,又能一舉攻齊,何樂而不為?”
去突厥借兵鏟除宇文護是宇文邕早已有過的計策,卻無奈不得去突厥的借口而棄計,此番宇文護竟會冒險讓他去突厥,不知是年老糊塗了,還是另有埋伏。隻是,他深知他不能錯過這次唯一可能除掉宇文護的機會。這是一舉攻齊的不二時機,也是鏟除宇文護的不二時機。
“若為我大周統一北方而助突厥攻齊,朕是皇上,責無旁貸,朕願前往突厥!”宇文邕起身,負手傲視殿中,多年隱藏的王者霸氣隱隱顯現。
宇文邕盯著宇文護,唇角勾笑。
下朝後,宇文邕直奔雲陽宮。
“退下!退下!”在宇文邕的命令下,雲陽宮侍女全然退出殿外。
高闋步了出來,見宇文邕溢於言表的喜悅,笑問:“發生何事,令你如此開懷?”
宇文邕握住高闋的雙手,“宇文護讓我去突厥!”
“去突厥做甚麼?”高闋並不清楚。
“攻打北齊!”話才脫了口,宇文邕便後悔說出,他看見高闋的表情僵硬起來。
“攻打北齊令皇上很開心?”高闋抬頭問他。
“不是,不是這樣的,阿闋,你聽我說……”
可高闋終究推開了宇文邕抓著自己的手,“難道皇上忘了北齊是我的故國,我是北齊的公主麼?”高闋冷笑,“皇上忘了,我沒有忘!”
“阿闋,不是你想的那樣!”
宇文邕正要解釋,阿蘭走了進來,“娘娘,太後喚您前去含仁殿。”
高闋滿是不解,路過宇文邕身旁,她望向宇文邕的目光中多了絲冷漠,宇文邕捉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宇文邕和高闋一同步入含仁殿,高闋行禮,“太後娘娘。”
“母後”,宇文邕叫道。
本坐在矮椅上閉眼凝神的叱奴太後睜了眼,“本宮喚的是鄭闋,你跟來做甚麼,還怕母後會吃了她嗎?”
“兒臣不敢”,宇文邕握了握高闋的手離開含仁殿。
待殿門再次閉合,叱奴太後開口,“本宮不管你到底是不是‘鄭闋’,本宮隻想知道兩個答案。”
“太後請問”,高闋淡定自若。
“第一問,你會幫邕兒嗎?”
“會。”
“你知道本宮問的是什麼嗎?”
“不過三字:宇文護。”
叱奴太後望著高闋本不屑的目光轉變成了欣賞,此問若是以問答問,便通不過此關。
“第二問,你愛邕兒嗎?”
高闋卻不言語了,那些與宇文邕的記憶猛然湧來,本來否定的答案,高闋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
叱奴太後將眼中的欣賞收回了一半,“你不知道?”
高闋望著叱奴太後,遲疑了會,終於點了點頭。
叱奴太後雖然已老,可雙目清晰如昔,她能讀懂高闋心裏的迷茫,而她不用猜就能夠明白此女對邕兒的心,此女明明可以敷衍她說自己愛邕兒。
“邕兒前往突厥,你一定要跟去。這隻不過是宇文護的陰謀,宇文護不會給他任何機會能除掉自己……”
“你是說宇文護不會讓宇文邕到達突厥?”高闋不可置信。
“沒錯”,叱奴太後道,“本宮要你去勸說邕兒,不要前往突厥。”
“好”,高闋應道。
高闋回至雲陽宮,豈知宇文邕一直在殿中等她回來,上前去扶了她坐下,問道:“母後跟你說了甚麼?”
高闋握住宇文邕的手,“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突厥”,她怕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
“朕必須去,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朕不能再被宇文護壓著了,隻有這個機會,朕一定要找突厥可汗借兵!”宇文邕的眼中滿是堅定。
“你說你是去找突厥借兵?不是攻打北齊?”
宇文邕道:“不到萬不得已,朕一定不會攻打北齊的。”
高闋瞪大了雙目,是自己誤會了他。
“就算為了我和孩子,你也一定要去嗎?”高闋能看見提及孩子的時候,宇文邕的目中沒那麼堅決。
“難道你以為在宮裏就會安全嗎?宇文護會下毒,會圍殺,他什麼都做的出來。朕正是為了你和孩子,才必須去突厥,不用再勸朕了,朕非去不可”,語氣很硬。
“宇文邕……”高闋望著這個人,眼中仿佛隻有他一人,道:“那讓我陪你去好嗎?”
宇文邕滿是震驚,然後斷言道:“絕不可以!”
“你說,無論在宮裏,還是去突厥,都會死的”,高闋哽咽了一下,“那為什麼不讓我們三個一起死?”
宇文邕居高臨下望著高闋那哀求的眼神,捏緊了拳頭,扔下一句“不要讓朕後悔娶了你”便甩袖離開。
聽及那句話,高闋的眼淚不可抑製的流了下來,她撫著小腹,“孩子,母親該怎麼做才能讓父親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