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眼中隻餘下猙獰的欲奪他性命的人臉,然後奮力刺入那人的胸膛,再用力拔出來,隨著長劍抽離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臉上,如刀痕劃開臉頰,其中幾滴落入了他眼中,他的動作一頓,有一名敵人就將劍刺入了左手。宇文邕吃痛,轉身一刺一抽,又是一道血痕劃過半空。見神舉又有危險便一劍刺死正攻擊神舉的敵兵。
火光漫天,恐怕是敵兵燒了糧草,眼下已顧不得糧草了,隻有保命。
宇文邕又是連殺幾十人,力氣已餘三成,左手臂的傷不斷汨汨流出獻血,他望著四周,敵兵雖已死傷慘重,但是還剩幾百人正與將士們戰鬥。地上躺著的也不隻有宇文護派來的兵,也有他所帶來的將士,一眼望去,已死數過半。正是宇文邕回望四周時,又是一個敵兵趁他不注意用力將劍刺向他的心髒所在,宇文邕似後頭長了眼睛,立即回神,向右一偏,那人沒有得手。宇文邕趁此,將他右臂砍下,那人慘叫一聲,被宇文邕一劍割喉而倒地。
宇文邕遙望了一眼高闋所在的營帳完好,心裏記掛並不善武的司淵,眉心一皺,轉頭執著被血色所染紅的劍向司淵的營帳奔去。
臉戴鬼麵具,身披金絲甲,手執三尺劍的高長恭在一群齊兵的掩護下在一旁的營帳側現出身影,他看見宇文邕向某個營帳望了一會,想必,闋兒應藏身在那!他命令道:“凡不是以馴鹿為飾的人,殺!”宇文邕所帶周兵著以馴鹿為飾的戰甲,而宇文護為了區分,私兵的飾物是虎。長恭不知內幕,不能排除這些人是突厥兵的可能,所以需要全部殺光,他自然明白突厥和北周的區別,不動北周一兵一卒。
“是,將軍!”長恭隨行向四周散去,奮勇殺敵。
而長恭向四周一視,見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走入那營帳中,四周都是箱子,長恭打開門口那個方才知曉這裏的箱子都撞了武器與戰甲。
躲在箱子裏的高闋聽及有人進來並打開箱子的聲音,心中大懼,隻盼那人不會發現她。高闋抱緊自己,摸到了懷間的匕首,那是在來的途中,傾鏡給予她讓她用來防身的。高闋將匕首抽了出來,隨時準備刺去。
長恭聽及這處有什麼輕微的動靜,便向這走來,一個一個箱子打開尋找。
高闋在箱子縫中見那人走的愈來愈近,不免將匕首握的更緊了,麵上已流下冷汗。
高闋眼看著他的腳端正的落在了她所藏身的箱子前,左手情不自禁抱住小腹,右手拿了匕首的手在抖動,額上的汗沿著鼻尖滑落下去。
長恭以一試的心態緩緩打開箱蓋,卻不是藏著高闋的那個箱子。
高闋在知道那人開的不是自己箱子後,呼出一口氣,一懈怠,匕首一歪撞在了箱子上,一陣刺入木箱的悶哼,高闋大驚。
長恭因不知此人會不會是闋兒,音容兼美是對他的傳聞,他沒有講話,並不想令他人認出來他是蘭陵王,他緩緩抬起這箱蓋。
高闋握歪了匕首,此時大氣也不敢出。一見開的空隙夠大,高闋還未看清楚,自己便下意識的一匕首向那人刺去。
長恭也未曾想過如此,隻感到匕首帶著一陣風向他脖頸刺來,向旁一閃,削肉如泥的匕首輕輕巧巧劃過他的脖頸,淺淺的一道傷口,也是如此,長恭回頭,終於看清楚箱子中閉緊雙眼不敢直視的人正是高闋,他轉回頭,捉住她亂揮匕首的手,“闋兒!是我,長恭。”
高闋睜眼,目中泛著恐懼的淚光,她認得長恭的聲音,手中的匕首無力墜地,二人相擁,喚道:“長恭。”在箱子中的她聽得外頭刀劍相撞,鐵器入肉,還有廝殺聲,唯恐宇文邕已被宇文護的人所殺,懼怕有人會找到她,殺了她的孩子,她躲在黑暗處的恐懼無人能懂。
長恭好生慰著懷中的高闋,先將她抱了出來。
高闋哭了一陣,梨花帶淚的臉抬起來,一臉焦急,“宇文邕呢?宇文邕他在哪?”高闋心中都不竟想到了是長恭殺死了宇文邕,因為他二人是敵對的。
“他方才無事,現下應也無事”,長恭拉著高闋,轉身欲走,“這裏實在太危險,我先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高闋還未從擔憂宇文邕的心緒中回過來,被長恭拉著邁出了幾步,正要停住不走,長恭的腳步卻停了下來,高闋向他望去,亦看見不遠處亦停在原地的宇文邕,他渾身的金甲已染了血色,不知是他的,還是別的,頭盔已不知飛去了哪,發絲亂在空中同大火飄在風向中,沒有提起而落在腳旁的三尺長劍有血流向劍尖,又落入草地,無聲。
高闋要走過去,長恭卻緊緊捏住了她的手,手骨一陣疼痛,高闋拂開他捉著自己的手,才向宇文邕邁去幾步,便聽到長恭如同請求的話語,“別去。”
高闋正走在二人中間,看向長恭,還有那一段走過的路,山穀間的風拂過叢叢青草,略帶苦澀;又抬首去望宇文邕,那是一段正要往前走的路,繁花似錦卻又滿是泥濘。
正在高闋躊躇時,宇文邕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齊兵,揚手要砍向宇文邕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