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風華(1 / 3)

高闋跨入紫薇宮時見宇文邕在案上瞌睡,便取過一旁的風裘為他披上,將奏章合上,因怕驚了他,動作也過於小心翼翼,長袖將左旁的兩冊奏章拂了下去。

宇文邕亦被此聲驚醒,見高闋正在彎腰去拾那兩冊奏章,起身先她一步拾起來。而高闋已然清清楚楚看到了字裏行間中多次提及的“蘭陵王”,一目十行,得知長恭正率將欲攻打北周歸真郡,正駐紮在北齊邊境並州。

高闋回身,笑對宇文邕。

“高長恭全然沒有攻打銀州之心,全是高緯的意思,朕當然是派人與他議和,但隻怕高緯不允”,宇文邕向高闋道。

高闋麵不改色地應道:“阿邕你是大周的皇帝,如何決斷是在你。”

宇文邕將餘話咽回肚中,問道:“你來這裏有何事尋朕?”

“禦醫診出馮姬已懷孕三月了,你不許人來打擾你,馮姬便來了雲陽宮,要我來與你說一說”,高闋為他磨墨。

宇文邕將高闋拉到腿上,“這些個事你管它作甚,那些不過是收攏人心才進宮的嬪妃,難道朕會對沒有情而生下的皇兒百般疼愛嗎?”言下之意,聰明人皆知。

“那皇上不也很疼太子殿下嗎?那是否曾對前皇後動過心?”高闋望著宇文邕問道。

“娥姿她……是朕的發妻……”宇文邕似乎陷入了回憶中,但很快又回過神來,“但她不可與你相比,你是朕全心全意愛著的女人。”

高闋的心頭泛起蜜來,“阿邕,你可還記得,當年在北齊漳河岸邊你拉著我一同跳下水的情景?做了母親後,總會想起以前的事來。”

“朕當時可覺得你這個公主可聒噪極了,整日裏在朕的耳邊像隻鳥兒嘰嘰喳喳的。”

“居然說我是隻聒噪的鳥兒?你還拿著劍對我呢,要是我那時候就被你殺了,不知道如今又是怎樣的情景。”

“朕怎會舍得殺了你”,宇文邕將她攬進懷裏。

高闋問道:“這幾日你不眠不休地在忙何事?”

宇文邕歎氣道:“實權自回朕手中之後,國庫一度空虛。既然國庫不足,為何宇文護能令大周正常運轉,還有大量資金訓練私兵,朕猜想是宇文護私吞了國庫。”

“宇文護權力之大,賜給他的所有黃金玉器自然已是價值連城了,為何還要私吞國庫?”高闋思索。

“隻是神舉僅在宰相府中搜得皮毛,朕想了很久,卻實在想不到宇文護會將這一大筆黃金玉銀藏在何處”,宇文邕問道,“如果阿闋是宇文護,會藏在何處?”

“若我有這麼一大筆財寶,自然是藏在家中最安心”,高闋應道。

宇文邕陷入深思須臾,向高闋道:“隨朕走一趟宰相府。”

宰相府中雖是一片狼藉,但方圓之大可見曾經的輝弘。

宇文邕拉著高闋逛過一間又一間的房屋,實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隻有宇文護的書房飾物眾多,二人又回到書房細細查看,想著或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是已然繞著屋內轉了三圈,還是未尋到什麼奇異之處。宇文邕忽然注意到了玉案上的一麵棋盤,棋局已散,黑白子有的跌落在地,有的散在棋盤各處,宇文邕略懂棋弈,見此殘局,有些興趣。再近些,他注意到在天元上的那枚墨玉黑子是陷在裏麵的,隻有這枚最為特殊。

高闋見此屋無異常,回頭見到宇文邕如此小心的模樣,來到他身邊循著他的目光望向棋盤便問道:“這棋有什麼不同嗎?”

“其他棋子都是由玉製成,隻有天元上的這枚是由墨石所製,而且它還陷進去了些”,宇文邕將那枚石棋子拿了起來。頓然在天元下出現一顆如棋子般大小的按鈕,宇文邕伸手按下,隻聽轟隆一聲,書房卻沒有什麼變化。

二人又在書房中轉了一圈,可是一切如常啊。高闋學著之前神舉在別處牆上敲打,忽然敲到一幅狂草上,後邊無牆,轉身道:“阿邕,這裏不太一樣!”

宇文邕將狂草卷起,後頭是一麵凹在裏邊的石壁,而石壁中那個圓形的缺口正是那枚棋子的形狀,便心領地將手中的棋子放了進去。

石壁頓時移開,空現一個幽深黑暗的走道,宇文邕回首對高闋道:“去叫神舉來這裏。”

高闋點頭,剛跨出一步,方才那麵石壁又移了回來,高闋受驚趕緊將腳伸回。石壁移到原位後,走道便暗如漆夜,伸手不見五指,高闋小心喚道:“阿邕?”便有一隻大手過來摸到了她的小手,將她的手包裹起來,並附著一句“不要怕”。

二人沿著走道內一步一步小心過去,循著由淡轉濃的一種特殊花香,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終見前方有一道碧綠的光,再是走了許久,終於來到這別有洞天的地窟。

地窟的牆上分別鑲嵌著十幾顆猶如鴿蛋大小的夜明珠,沒有燭燈,明亮都是由夜明珠散發出來,兩枚較大些的夜明珠嵌在一塊匾兩旁,匾上是燙金的兩字:弱水。裏邊的床榻與用具均是飾以琉璃、古玉、胡錦,更有那花香時時縈繞。在地窟頂上都是天然水晶,未得開鑿,而中央已堆著幾塊巨大的水晶,二人已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