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厥呢?突厥公主身在大周,木杆可汗總舍不得讓她的公主挨餓罷?”高闋問道。
“木杆可汗已收購了一部分水晶,直接換成兩千石糧食在開春後送來,離開春還有十日,可每日都有幾百名饑民餓死”,宇文邕劍眉緊緊蹙著。
“兩千石糧食也不夠饑民所食啊”,高闋憂心道,“不若派個武將前去捉拿馬賊,將剩餘的糧食從馬賊手裏奪回來?”
“何人可擔此重任?”宇文邕頓時想到,“不若命田弘前去。”
翌日田弘大將軍便從長安出發,前往酒泉郡內馬賊所聚集之地。
十日之後,一喜訊一噩耗同時到達長安。
喜訊乃是木杆可汗的兩千石糧食已至長安,而噩耗是田弘已捉拿到了馬賊,卻隻拿到了藏在山中的兩千五百石糧食,其餘五百石糧食,他們寧死也不肯透露半分這些糧食的去向。宇文邕命人將張掖郡和酒泉郡的所有饑民接來長安,分發這四千五百石糧食。然而糧食全都給了饑民,連宮中都少肉,將國庫中一半的錢全去換了糧食。
“阿闋,見你晚膳吃的並不多,不餓麼?”夜裏,宇文邕問向身邊的高闋。
“饑民都餓著,我哪有什麼胃口呢……”高闋枕在宇文邕的手臂上。
宇文邕撫著她的長發道:“就是朕餓著,你也不能餓著,否則餓著朕的皇兒可怎麼辦?”
高闋抬頭笑道:“你這心疼的是我呢,還是我腹中的皇兒呢?”
“自然是都心疼了”,宇文邕應道,擁緊了懷中的人。
司淵從外殿走了進來,在珠簾後低頭稟道:“皇上,田弘田大人快馬加鞭送來一封信。”
宇文邕急忙披衣而起,將司淵手中那封信拿來,時而麵容欣喜,時而又蹙眉深思,高闋亦披衣而起,問他:“阿邕,田大人在信裏道了什麼?”
宇文邕坐在矮椅上,“他說剩餘的五百石在長安。”
“在長安?那不是很好!在長安何處?”高闋問道。
“就是不知在長安何處”,宇文邕有些氣惱。
“無事,明日便派人去尋,五百石糧食需得很大的糧倉,長安雖大,卻也易尋,你就不必太擔憂了”,高闋道。
宇文邕點點頭,“但願如此。”
接連五日,別說這五百石糧食藏在長安何處,就是連一倉的米也沒見著。
第十日,田弘又來了封信,是說還逃逸在外的馬賊王已經將這一千石糧食連夜運到了梁州,居然十日就能把五百石的糧食運到梁州,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宇文邕決定親自前往梁州將這五百石糧食帶回長安。
就在宇文邕出發之後的一個時辰裏,一個麵生的小婢匆匆向雲陽宮跑來,卻被阿若攔住,小婢趕緊向高闋喊道:“娘娘,娘娘,奴婢有話要告知娘娘。”
“誰在外麵?”高闋問道。
阿蘭看了一眼外邊,回道:“一個宮婢,娘娘不必去理,阿蘭這就打發了她。”
“娘娘,皇上叫奴婢來有事告知娘娘啊!”
高闋聽得她如此喊著,便讓阿若放她進來,這個宮婢跪在高闋麵前,高闋不經意的一看,直覺得這個宮婢也忒麵生,實在沒有任何印象,但還是問道:“你方才可是說皇上有事要要告知於我?”
宮婢見了阿蘭阿若,還有高闋,小小的身子都害怕得有些顫抖,“奴婢……奴婢……”
“不必怕我,你隻管說這是了”,高闋笑道,又將阿蘭阿若命退了。
“皇上讓奴婢告知娘娘,巳時在長安城郊見”,宮婢道。
“長安城郊?”高闋笑問,“為什麼皇上不回宮呢?”
“奴婢……奴婢不知道……是皇上讓奴婢這麼跟娘娘說的……”
高闋自然心覺蹊蹺,卻還是要去長安城郊看一看方才安心。
正是巳時,高闋乘坐馬車而至,一片茫茫初長的叢叢綠草,哪有半個人影呢。高闋愈想愈覺不妙,大喊著阿蘭和阿若的名字,正要奔向馬車,便有一人將她的後頸一擊,清醒時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阿蘭阿若被黑衣人擒住的畫麵。
宇文邕將五百石找到並運回長安時,已是十五日之後。
宇文邕見宮門口來迎接他的後宮中沒有高闋,心裏有些惱她,直直向雲陽宮走去,卻見空無一人,正是疑惑間。傾鏡趕緊跟了他來,已然紅了十幾日的雙眼又流下眼淚,哭道:“皇上,闋兒在十五日前便出宮了,再沒回來。”
宇文邕第一個反應是高闋去並州尋高長恭或者去北齊尋靖德皇後了。此料傾鏡的下一句話令他大驚,傾鏡道:“聽當天雲陽宮附近的宮婢說,好像是有個宮婢說皇上您約她在長安城郊見麵,闋兒當下便出宮了,十五日了,沒有她的任何消息,皇上,求求你,將闋兒找回來,求求你!”
“阿闋,阿闋,阿闋……”宇文邕輕輕喊著一遍又一遍,在雲陽宮苑裏的橋上跌坐了下來,最後一聲喊得撕心裂肺,“阿闋!”
雖說帝王皆無情,這個帝王卻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