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圓通自在:通融萬物自無礙
很多時候,阻擋我們前進步伐的並不是旅途中的障礙,而是我們自己心裏的障礙。我們恐懼的其實是恐懼本身,隻有破除心裏的恐懼、障礙,才能看清世界的本質,消除事物之間的分別,達到如水般“隨物賦形”,通融無礙的境界。一個真正的快活之人,能於境遇不順時轉動自己的心,從而在生活裏怡然自得、自由自在。
自心自悟,人人心中有菩提。
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
三昧花無相,何壞複何成。
——唐·懷讓禪師《心地含諸種》
佛問須菩提:佛眼看這個世界,恒河裏的沙子還是不是沙呢?須菩提說當然是呀!佛的眼睛同我們的眼睛看到的一樣,沙就是沙。如果你問佛怕熱否,那麼假設佛在人間的話,佛一樣怕熱,還是要開冷氣才可以,除非他是化身而來。化身就是另外一個人,隻要他肉身報身在,冷暖饑寒一樣的存在,一樣的要感受。所以聖人都是人做的,佛也是眾生修成的。
在佛教中的“佛”並非“禪”而是人,並且佛陀當初在證悟真理時,第一句宣言就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眾生的因果業報千差萬別,但眾生的本體自性卻並無二致。
有一個小和尚,滿懷疑惑地去見師父:“師父,您說好人壞人都可以度,問題是壞人已經失去了人的本質,如何算是人呢?既不是人,就不應該度化他。”
師父沒有立刻作答,隻是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我”字,但字是反寫的,如同印章上的文字左右顛倒。
“這是什麼?”師父問。“這是個字。”小和尚說,“但是寫反了!”
“什麼字呢?”小和尚答:“‘我’字!”
“寫反了的‘我’字算不算字?”師父追問。
“不算!”
“既然不算,你為什麼說它是個‘我’字?”
“算!”小和尚立刻改口。
“既算是個字,你為什麼說它反了呢?”
小和尚怔住了,不知怎樣回答。
“正字是字,反字也是字,你說它是‘我’字,又認得出那是反字,主要是因為你認得真正的‘我’字;相反,如果你原不識字,就算我寫反了,你也無法分辨,隻怕當有人告訴你那是個‘我’字之後,遇到正寫的‘我’字,你倒要說是寫反了。”師父說,“同樣的道理,好人是人,壞人也是人,最重要的是你須識得人的本性。所以,當你遇到惡人的時候,仍然一眼便要見到他的‘本質’,並喚出他的‘本真’,本真既明,便不難度化了。”
無論是顛還是倒,一切都因人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所以才不由自主地做了區分。小和尚因為陷入了之前的感覺,所以就無法容忍相悖的東西存在,因此無法悟道。而師父出言點化他,意思再明白不過,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平等的,而佛與眾生同樣也是沒有任何差別,每個人都是佛,每個佛也都是最平凡的人。一個人隻要體悟到般若的智慧,無論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能立地成佛,與佛無差。隻有不能自悟的人,才覺得自己與佛有千裏之隔。
萬物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那麼每個個體都是一個自在自足的個體。可是,因為妄念太多,不同的生物就有了區分,而人與人之間自然也就難以互相平視,出現了“看人下菜碟”的情況,因而便很難達到佛家所說的“即心即佛”的境界。然而,佛性是一直在我們心中的,隻是我們不認識它,不看重它,所以泅渡大千世界的時候,才會那麼看重得失利欲,做了那麼多表麵功夫。不過,隻要我們肯內省自性,自然就能達到圓滿的境界。
禪花解語:眾生皆有具如來相,但因妄想不得證。
萬般帶不去,隨順不隨俗。
欲悟色空為佛事,故栽芳樹在僧家。
細看便是華嚴偈,方便風開智慧花。
——唐·白居易《僧院花》
佛教如何說無常?《別譯雜阿含經》中說:“一切眾生皆是有為,從諸因緣和合而有……若假因緣和合者,即是無常……”對大多數人而言,麵對無常,唯一的感覺是苦,佛亦明了於此,因而《雜阿含經》上說:“色無常,無常即苦。”因為眾生抗拒無常,所以覺得痛苦。
對於無常所引發的苦,至少有三種:“愛別離”“怨憎會”和“求不得”。愛戀不舍的偏偏總有盡時,討厭排斥的偏偏一再重複,想要要不到、想不要的無法擺脫,如此而讓人受盡苦楚。
世事本無常,又何必深陷其中呢?生命中有太多的偶然,茫茫宇宙有太多的不確定。我們像魚兒一樣生活在塵網中,越掙紮網越緊。回頭想一想,我們要做的不是如何衝破這網羅,而是怎樣超脫這張無常塵網,不被它罩住。
《阿符經》中有這樣一則故事:
頂生王在旁人看來非常有福氣。不僅妻妾子孫、賢臣名士不缺,錢財更是頗為豐厚,真可謂是要什麼有什麼。但是,這樣一個在人們眼中富有的人,卻仍然不知足。他常常對子臣說:“我要去天下走走,這樣才能把我的國土延伸至各個角落。”
於是,頂生王開始到處走,如他所願,國土最後延伸至四洲,他也統治了天下。
欲念是個無底洞。過了一段時間後,頂生王又開始躁動不安了。他想,人世間我是走遍了,接下來要想法子到天上去。
倒也真的是想什麼就有什麼,頂生王來到天界,見了天帝。並且還得到一半的權力,和天帝平起平坐。但一回到人間,頂生王就想:一半始終是一半,總有一天他要一個人坐天帝的位子。
頂生王開始慢慢變老,病痛也不斷折磨著他,但是天帝的位子卻一直沒有得到。垂死之時,他的臣子們問他:“國王,還有什麼未了之事嗎?或者說有什麼心得要告訴子民的?”
頂生王想了想,歎了口氣,說:“你告訴大家。我是一個貪婪的人,時時刻刻都不滿足。雖然我已經擁有了一切,可是我的心很累、很苦,直到臨死都是,我還在想著要完全得到天帝的位子。可是,人生就是這樣而已,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可帶走。”
“萬般帶不去”,許多人都習慣性地追逐著想要的目標,在生活中重複著頂生王的故事,為了名不斷地索求,勞累。
麵對這樣一個因緣所生、幻化無常的世間現象,有人惶恐不已,結果意誌消沉,自暴自棄;有人難以承擔,假裝忽略而醉生夢死;也有人希求永遠霸占而盲目擴張自己的占有控製欲,做得很累、很辛苦,結果是無益的“苦行”抑或“酷刑”。有多少人能在這人人必經、人人麵對的無常生死問題中清醒過來、超越出去呢?
山窮水盡之際,轉過頭來,就此遊目四顧,或許你會發現:就眼前腳下此片林地水光山色一點不差,何異本來日夜趕路尋求的夢裏桃源?隨手一摘,就將野果果腹,隨地一臥,何妨就在此地安歇?快樂和幸福、安心真的需要那麼費勁嗎?極樂世界真的遠在十萬億程之外的山長水遠嗎?
來到長安,長安隻是腳下安然行走的土地;未到廬山,廬山卻是夢寐以求的千山之外!
認真度過每一天,人便會睡得安穩;努力付出一生,人便會死得安詳。不是為了要得世人的崇拜稱讚,也不是為了邀得後世美名,更非內心空虛而要顯異惑眾以平衡瀕臨崩潰的自我價值感,而是要一種“淡有淡的滋味,鹹有鹹的滋味”的快樂幸福觀。
這樣的生活令人羨慕,值得我們學習。淡與鹹,本來就各有滋味;緣變無常,本來就是天天存在,何以會讓人憂心呢?
禪花解語:先自知,再知萬物;先自渡,再渡眾生。
自知之明是條完美的底線。
不算菩提與闡提,惟應執著便生迷。
無端指個清涼地,凍殺胡僧雪嶺西。
——唐·司空圖《與伏牛長老謁(其一)》
天生的聖人畢竟不多,聖人也往往是由凡人修行而成的。在修行中,人難免會暴露出自己的種種缺點和不足。有些人在順境中,自負自大,不可一世,而一旦遭遇挫折,便會覺得荊棘滿地而一蹶不振。聖嚴法師在分析這些人的時候,認為他們所缺少的是自知之明,不清楚自己的缺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為,才不會力不從心。
人貴有自知之明,但自知的獲得,又談何容易?隻有經曆過暴風驟雨的洗禮,雪壓霜欺的磨礪,在無數次地跌倒中爬起,才能夠找到真實的自我,才能夠正確麵對自己的對與錯、美與醜、善與惡,從內心做到不怨天尤人,真正認識到自己的能力,再通過不斷修補與完善,向更加完美的人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