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貴有自知之明的“貴”字來得何其不易!
有自知之明,才能在深淺之間權宜做人。無論我們做什麼,雖然要盡力而為,但也要量力而行。因為一個人無論怎麼強大,在能力上都會有一個“底線”。
在一座深山中有一座千年古刹,有一位高僧隱居在此。知道他的名聲的人,都千裏迢迢來找他,有的人想向大師求解人生迷津,有的人想向大師討一些武功秘籍。
他們到達深山的時候,發現大師正從山穀裏挑水。他挑得不多,兩隻木桶都沒有裝滿。
按他們的想象,大師應該能夠挑很大的桶,而且挑得滿滿的。
他們不解地問:“大師,這是什麼道理?”
大師說:“挑水之道並不在於挑多,而在於挑得夠用。一味貪多,適得其反。”眾人越發不解。大師從他們中選了一個人,讓他重新到山穀裏打了兩滿桶水。那人挑得非常吃力,搖搖晃晃,沒走幾步就跌倒在地,水全都灑了,那人的膝蓋也摔破了。
“水灑了,豈不是還得回頭重打一桶嗎?膝蓋破了,走路艱難,豈不是比剛才挑得更少嗎?”大師說。
“那麼請問大師,具體挑多少,怎麼估計呢?”
大師笑道:“你們看這個桶。”
眾人望去,桶裏畫了一條線。
大師說:“這條線是底線,水絕對不能高於這條線,高於這條線就超過了自己的能力和需要。起初還需要這條線,挑的次數多了,就不用看那條線了,憑感覺就知道是多是少。有這條線,可以提醒我們,凡事要盡力而為,也要量力而行。”
眾人又問:“那麼,底線應該定多低呢?”
大師說:“一般來說,越低越好,因為低的目標容易實現,人不容易受到打擊,相反會培養起更大的興趣和熱情,長此以往,循序漸進,自然會挑得更多、挑得更穩。”
無論是大師,還是普通人,在能力上都會有一個底線,如果超過了這個底線,去做力不能及的事,那麼,再強健的人也要摔跤。
人貴有自知之明,難得有真正了解自己、戰勝自己、駕馭自己的人。自以為自知同真正自知不同,自以為了解自己是大多數人容易犯的毛病,真正了解自己是少數人的明智。人生如秤,對自己的評價秤輕了容易自卑;秤重了又容易自大;隻有秤準了,才能實事求是、恰如其分地感知自我,完善自我。
自知無知才求知,自知無畏才拚搏。好說己長便是短,自知己短便是長。自知度愈高,求知欲愈強。學然後知不足,知然後更求知。掌握的東西越多,越感到自己學識的短淺。知無止境學無涯。因此,有人說自知之明是比才能更罕見、更珍奇的東西,它總是在無邊的黑夜中熠熠生光,為行人指引正確的方向。
禪花解語:明確底線,才能背水一戰,奮勇而起。
分別是阻擋視線的大門。
白蓋微雲一徑深,東峰弟子遠相尋。
蒼苔路熟僧歸寺,紅葉聲幹鹿在林。
高閣清香生靜境,夜堂疏磬發禪心。
自從紫桂岩前別,不見南能直到今。
——唐·溫庭筠《宿雲際寺》
圓通是許多人追求的參禪境界,能夠遍滿一切,融通無礙,直達萬物實相,是許多禪者畢生的向往。而橫亙在人們通往圓通自在之境道路上的最大障礙就是“分別”之心。因為心生分別差異,於是就看不見佛陀,看不見自己,自然有所羈絆,通融有礙。
有一次,道吾禪師問雲岩:“觀世音菩薩有千手千眼,請問,哪一個眼睛是正眼呢?”
雲岩:“如同你晚上睡覺,枕頭掉到地下時,你沒睜開眼睛,手往地下一抓就抓起來了,請問你,你是用什麼眼去抓的?”
道吾禪師聽了之後,說:“喔!師兄,我懂了!”
“你懂什麼?”
“遍身是眼。”
雲岩禪師一笑,說:“你隻懂了八成!”
道吾疑惑地問:“那應該怎麼說呢?”
“通身是眼!”
“遍身是眼”這是從分別意識去認知的;“通身是眼”這是從心性無二上顯現的。我們有一個通身是眼的真心,為什麼不用它徹天徹地地觀照一切呢?
很多時候,我們之所以心生分別之心,是因為我們先生出了“比較”之心。比較之心如雙刃劍,一麵如鞭,鞭策人們不斷向前,追趕和超越別人和自己;一麵卻如刀,時刻淩遲著我們原本安逸祥和的內心。
一天,一個高傲的武士,前來拜訪禪宗大師。他本是一個出色且頗具威名的武士,但當他看到大師俊朗的外形,優雅的舉止,猛然自卑起來。
他對大師說道:“為什麼我會感到自卑?僅僅在一分鍾前,我還是好好的。但我一跨進你的院子,便突然自卑起來。以前,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大師對他說道:“你耐心地等一下,等這裏所有的人都離開後,我會告訴你答案。”
一整天,前來拜訪大師的人絡繹不絕,武士等得心急火燎。直到晚上,房間裏才安靜下來。武士急切地說道:“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大師說:“到外麵來吧。”
這是一個滿月的夜晚,剛剛衝出地平線的月亮發出皎潔的光輝,大師說道:“看看這些樹,這棵樹高入雲端,而它旁邊的這棵,還不及它的一半高,它們在我的窗戶外麵已經存在好多年了,從沒有發生過什麼問題。這棵小樹也從沒有對大樹說:‘為什麼在你麵前我總感到自卑?’一個這麼高,一個這麼矮,為什麼我卻從未聽到抱怨呢?”
武士說道:“因為它們不會比較。”大師回答道:“那麼你就不需要問我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是啊,樹木之間不會比較高低,所以各自茂盛,各自蔥鬱;河流之間不會比較緩急,所以各自潺潺,各自湯湯;青山之間不會比較大小,所以各自重巒,各自疊翠。隻有癡愚的人類才會不停地比較長短優劣,殊不知萬物心性無二,皆是般若禪花,隻有放下分別之心,用花草的眼睛看花草,山川的眼睛看山川;用天的眼睛看天,地的眼睛看地;用佛陀的眼睛看佛陀,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我們才能生活得遍滿一切,通融萬物,自由自在!
禪花解語:沒有比較,便無分別;沒有分別,何來高下。
琴弦有短長,音才有高低。
幽鳥穿籬去,鄰翁采藥回。
雲從潭底出,花向佛前開。
——唐·司空圖《即事九首(其九)》
世間萬物,各有其貌,才顯得繽紛多樣,異彩紛呈。人亦是如此。
芸芸眾生都虔心站在佛座之下,謙和平等,但是五個手指尚有短長,又怎能期待所有人都有同一張麵孔,同樣的心情。人人不盡相同,外表上有高低胖瘦的不同,才有賞心悅目的人間風景;智力上有賢愚巧拙的分殊,才有趣味橫生的社會百態。若太過趨同,則容易陷入誤區,又怎麼達到身心的灑脫?
一棵小草,沒有參天大樹的偉岸身軀,卻依然是無限遼闊的草原中不可忽視的一道風景。
一條小河,奔流的前方隻有斷崖殘壁,然而一瀉千裏卻成就了瀑布的氣勢磅礴。
一個貝殼,柔軟的身體卻不得不承受不安分的沙粒的摩擦,然而終有一日,會有閃爍迷人的珍珠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世間眾生若一味地因自己的短處而放大痛苦,自然會與平凡生活的快樂和成功擦肩而過。萬物都隻是一種表象,若能正確對待自己以及他人的優缺點,必能屏蔽掉外境的幹擾,得到心靈的安定和平靜。
春秋時期晉國有一位著名的樂師名喚師曠,他生而無目,故自稱盲臣,又稱瞑臣。
師曠不僅善於彈琴,也通曉南北方的民歌和樂器調律。據說,當他彈琴時,馬兒會停止吃草,仰起頭側耳傾聽;覓食的鳥兒會停止飛翔,翹首迷醉,丟失口中的食物。晉平公見師曠有如此特殊才能,便封他為掌樂太師。
有一次,晉平公專門請人為師曠打造了一把特殊的琴,琴上的弦不僅長短一樣,甚至粗細都是一致的。琴做得非常漂亮,上麵精心雕刻著各種精美的圖案,還鑲嵌了金石美玉。
師曠試琴時,怎麼也無法彈出完整的旋律,於是便細細地摸索琴弦之後問道:“這把琴的琴弦難道是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