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勤奮敬業(2)(3 / 3)

西蜀之去南海,不知幾千裏也,僧之富者不能至而貪者至焉。人之立誌,顧不如蜀鄙之僧哉!是故聰與敏,可恃而不可恃也,自恃其聰與敏而不學者,自敗者也。昏與庸,可限而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與庸而力學不倦者,自力者也。

——選自《白鶴堂詩文集》

【譯文】

天下事有困難與容易的區別嗎?認真去做它,那麼困難的事也就變得容易些;不去做,那麼容易做的事也變得困難起來了。人們的學習也有困難和容易的區別嗎?去學,那麼難度大的學問也變得容易了;不去學,容易學的也就變得困難了。

我的天資比較遲鈍,趕不上別人;我的能力又如此平庸,也趕不上人家。如果天天都能堅持認真學習,並且一直能夠長久不懈,等到學成以後,也不會覺得遲鈍和平庸了。如果我的天資的聰明程度超過別人一倍,我的能力強過人家一倍,假使不去使用它,那麼,這與天資遲鈍、才能平庸的人就沒有兩樣了。孔子的道統,最後由天資不高的曾參所繼承。這樣看來,愚笨平庸和聰明能幹對一個人所起的作用,難道是不變的嗎?

四川靠近邊界的地方有兩個和尚,一個貧一個富,那個窮和尚對有錢的和尚說:“我想到南海(即浙江普陀山)去,你看怎樣?”有錢的和尚問道:“你憑著什麼去?”窮和尚回答:“我就憑著一個裝水的瓶和一個盛飯的缽已經足夠了。”那個有錢的和尚說:“我幾年來就一直想著雇條船順江而下,可是,至今還沒有去成。你能行嗎?”過了一年,那個窮和尚從南海的普陀山歸來,並告訴那個有錢的和尚,有錢的和尚聽後,頓時慚愧起來。

四川西部離南海的普陀山,不知有幾千裏地,那個有錢的和尚一直未能去,而窮的那個和尚卻去了。人們誌向的確立,難道還不如那個貧窮的和尚嗎?

如此看來,聰明與能幹,可以依靠又不可以依靠啊! 自己倚仗聰明能幹而不肯學習的人,是自己毀了自己。遲鈍與平庸,可以限製一個人又可以不限製一個人,不受這種遲鈍和平庸的局限而能孜孜不倦地努力學習的人,才是力求上進的人。

蔣士銓母督子勤學

【原文】

銓四齡,母日授“四子書”數句。苦兒幼不能執筆,乃縷竹枝為絲,斷之,誥屈作波磔點畫,合而成字,抱銼坐膝上教之。既識,即拆去,日訓十字。明日,令銓持竹絲合所識字,無誤乃已。至六齡,始令執筆學書。

……

記母教銓時,組繡紡織之具,畢陳左右;膝置書,令銓坐膝下讀之。母手任操作,口授句讀,咿唔之聲與軋軋相間。兒怠,則少加夏楚,旋複持兒泣曰:“兒及此不學,我何以見汝父!”至夜分,寒甚,母坐於床,擁被覆雙足,解衣以胸溫兒背,共銓朗誦之。讀倦,睡母懷,俄而母搖銓曰:“可以醒矣。”銓張目視母麵,淚方縱橫落,銓亦泣。少間,複令讀。雞鳴,臥焉。諸姨常謂母曰:“妹一兒也,何苦乃爾!”對曰:“子眾,可矣;兒一,不肖,妹何托焉?”

……

銓九齡,母授以《禮記》、《周易》、《毛詩》,皆成誦。暇更錄唐、宋人詩,教之為吟哦聲。母與銓皆弱而多病,銓每病,母即抱銓行一室中,未嚐寢。少痊,輒指壁間詩歌,教兒低吟之,以為戲。母有病,銓則坐枕側不去。母視銓則無言而悲,銓亦淒楚依戀之。嚐問曰:“母有憂乎?”曰:“然。”“然則何以解憂?”曰:“兒能背誦所讀書,斯解也。”銓誦聲琅琅然,爭藥鼎沸。母微笑曰:“病少差矣。”由是,母有病,銓即持書誦於側,而病輒能愈。

——選自《忠雅堂全集》

【譯文】

我四歲之時,母親每天要給我教授《四書》即《大學》、《中庸》、《論語》、《孟子》中的幾句話。她苦於我還年幼,不能執筆,就把竹枝削成絲,然後折斷,做成書法中的撇。捺點、橫、豎等筆劃,用來組合成各種各樣的字,抱著我坐在膝蓋上認字,學會一個字,就拆去。每天要教十個字。第二天,就叫我用竹絲組合成前一天所學會的字,直到沒有差錯才罷休。到了六歲時,才開始教我用筆寫字。

記得母親教我學習的時候,將紡織的用具都放在身邊,把書放在膝蓋上,叫我坐在膝下讀書。她用手操作紡織機,用口教我念書,讀書聲和紡織機發出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我偷懶的時候,她就用荊條打我幾下,隨後又撫摸著我的頭哭泣著說:“我兒現在不好好學習,我將來有何麵目去見你的父親?”到了深夜,天氣很冷,母親坐在床上,用被子蓋著雙腳,把衣服解開,用胸口來溫暖我的背脊,同我一起朗誦,讀疲倦了,就在母親的懷裏睡著了。過了一會兒,母親又把我搖醒,說:“可以醒了。”我睜開眼睛看母親,隻見她淚流滿麵,我也哭了起來。不多一會,她又叫我再念書。等到雞叫,才能睡覺。幾個姨媽常對母親說:“妹妹隻有一個獨生子,何必如此!”母親回答:“如果子女多,倒沒有什麼;如今隻有個兒子,假若他不成器,我將來依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