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謙虛處世(4)(1 / 3)

世人多蔽,貴耳賤目,重遙輕近。少長周旋,如有賢哲,每相狎侮,不加禮敬;他鄉異縣,微藉風聲,延頸企踵,甚於饑渴。校其長短,核其精粗,或彼不能如此矣。所以魯人謂孔子為東家丘,昔虞國宮之奇,少長於君,君狎之,不納其諫,以至亡國,不可不留心也。

用其言,棄其身,古人所恥。凡有一言一行。取於人者,皆顯稱之,不可竊人之美,以為己力;雖輕號賤者,必歸功焉。竊人之財,刑辟之所處;竊人之美,鬼神之所責。

——選自《顏氏家訓·慕賢》

【譯文】

我生在亂世,長在戰爭年代,流離顛沛,到處奔走,看到和聽到的東西很多;對於所遇到的名人賢人,都令我為之心醉,為之向往和敬慕。人在年輕的時候,性格和脾氣都還沒有定型,與自己十分要好的人經常在一起,由於相互間的熏炙、漸漬、陶冶、濡染,言談笑貌,一舉一動,雖然沒有存心去學他,卻由於潛移默化而自然而然地與他相像了。就是一個人的品行、才能,也看來是很容易學到的。可見與好人一起生活,正像進入放滿芝草蘭花的居室一樣,時間長久了,自己也滿身芳香了;與惡人生活在一起,正像進入鮑魚商場一樣,時間長久了,自己也滿身臭味了。墨子認為“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這話是有道理的。正派的人應當十分謹慎地對待結交朋友。孔子說過:“沒有一個朋友是不如自己的。”像顏回、閔子騫這樣的人,哪裏是隨便能夠遇到的,隻要別人有一個方麵超過我,就是值得尊重的。

現在世上之人大多不夠明智,重視聽來的東西,而輕賤看到的東西;重視遠方的人,而輕視自己近旁的人。在一起長大,經常接觸的人當中,即使有品行才智超過常人的人,也不知加以敬重;可是,在他鄉異縣,隻要聽說某人有點名聲,就伸長脖子,踮起腳尖,十分仰幕甚至比饑渴者盼望飲食還要迫切。又與賢人比較長短精粗,認為他也不過如此,所以,孔子是魯國人,但魯國之人卻不熟悉和敬重他,稱之為“東家丘”。虞國有個宮之奇的,比國君的才能還長,國君與他十分親近卻不加敬重,不聽從他的諫言,以至於亡國,這些都是不可不注意的。

對別人的言論,運用了,卻不標出原話出自何人,這是古人引以為恥的。凡是有一言一行,取之於別人的,都應明確講出,不可以竊取別人的美好的東西,以為自己的東西。他的身份即使十分卑賤,也應歸功於他。盜竊別人的財物,要受到刑罰的懲處;盜竊別人的美言美行,也要受到鬼神責備的呀!

範仲淹誡諸子弟侄不謀私利

【原文】

吾貧時,與汝母養吾親,汝母躬執爨而吾親甘旨,未嚐充也。今得厚祿,欲以養親,親不在矣。汝母已早世,吾所最恨者,忍令若曹享富貴之樂也。

吳中宗族甚眾,於吾固有親琉,然以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疏也。苟祖宗之意無親琉,則饑寒者吾安得不恤也。自祖宗來積德百餘年,而始發於吾,得至大官,若享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於地下,今何顏以入家廟乎?

京師交遊,慎於高議,不同當言責之地。且溫習文字,清心潔行,以自樹立平生之稱。當見大節,不必竊論曲直,取小名招大悔矣。

京師少往還,凡見利處,便須思患。老夫屢經風波,惟能忍窮,故得免禍。

惟勤學奉公,勿憂前路。慎勿作書求人薦拔,但自充實為妙。

青春何苦多病,豈不以攝生為意耶?門才起立,宗族未受賜,有文學稱,亦未為國家用,豈肯循常人之情,輕其身汩其誌哉!

賢弟請寬心將息,雖清貧,但身安為重。家間苦淡,士之常也,省去冗口可矣。請多著工夫看道書,見壽而康者,問其所以,則有所得矣。

汝守官處小心不得欺事,與同官和睦多禮,有事隻與同官議,莫與公人商量,莫縱鄉親來部下興販,自家且一向清心做官,莫營私利。汝看老叔自來如何,還曾營私否?自家好,家門各為好事,以光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