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幾乎一夜未眠,都沉浸在各自的回憶與思考中。
張鴻鳴是本地人,對這裏的交通熟悉,他將自己代入肇事情景中去,假設自己是肇事司機,發生事故後可能走哪條線路,如何毀滅證據,可能在哪裏留下一些線索。
天蒙蒙亮時,眾人都早早起來。雖然一夜未眠,但事情壓在頭上,仍舊帶著疲憊行動起來。
楊麗和楊月做了些簡單的飯菜,眾人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飯了,肚子很餓,但依舊沒有胃口,為了維持體力,也都多多少少吃了一些。
飯後,楊光榮感覺渾身上下難受,頭痛欲裂,提不起一點精神來,可能是悲傷憂慮過度病了。
楊月叫來村裏衛生室的大夫,給他打上了點滴。
楊光榮輸著液,靠在炕頭的被垛邊,長籲短歎,暗自垂淚。
家中早早地來了一批人,有關心的,有出主意的,當然,也有看熱鬧的。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在這個小山村也是最大的新聞了。
一個本家叔叔進屋就激動地說:“昨天我就跟你們說過,你們當時就應該開車追那個逃跑的司機,多租幾輛車也行,每條道上都去追。可你們誰也沒有去追,今天你們才去找,怎麼找啊?”
很多人附和著。
“對呀,對呀!這時候追晚了呀!”
“是啊,當時就應當追。說不定現在就找到了呢。”
“嗯嗯,對,你說的對呀。這事咋不早著急做呢。”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屋內亂哄哄的一片,雖都是好意,但張鴻鳴特別煩這種打哈哈卻不做事的人。
確實,昨天張鴻鳴剛到現場的時候,這個本家叔叔就同他說過這個事情。可當時張鴻鳴剛到現場,什麼也都不清楚,頭腦也亂的很,也就沒有理會這個事。這下這件事情又被翻了出來,如果不說清楚,似乎肇事司機逃逸這件事情就要扣到自己頭上了。將來村裏人口口相傳,演繹誇張後,不一定傳成什麼樣子,說不定還能弄出個子女不孝之類的。所以張鴻鳴必須要解釋清楚。
張鴻鳴沉了沉氣,看著這位叔叔說:“叔,當時你也在場,具體情況你也清楚。現場家屬就我自己,必須留在現場配合交警調查,根本脫不開身。再有家裏當時也沒有車,怎麼去追?”
“我當時不是說了嘛,可以租車去追!”本家叔叔氣憤地說。
“叔,租車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想有幾個問題得先搞清楚。第一個,誰知道是什麼時間發生的車禍麼?”張鴻鳴問。
張鴻鳴這麼一問,本家叔叔就是一愣,搖搖頭說:“這我哪兒知道啊!”
“大家誰知道麼?”張鴻鳴又問。
嘈雜的聲音逐漸小了,眾人互相望著。
“不知道……”
“大概是吃完午飯後吧……”
“具體時間呢?”張鴻鳴問。
……
“第二個,誰知道是肇事車是什麼樣子的車?誰當時看見了?”張鴻鳴又問。
……
一陣沉默過後,稀稀落落有幾個回答,“不,不知道……”
“第三個,誰知道肇事車順著哪條路逃走了?”張鴻鳴又問。
眾人又是互相看了看,又互相搖了頭說:“不知道!”
“既不知道什麼時間發生的車禍,也沒有人看到肇事車的車型,還不知道車的逃跑線路,咱們怎麼去追?”張鴻鳴反問道。
本家的叔叔有些尷尬,其他人也都麵麵相覷,再沒了聲音。
張鴻鳴放低聲音,繼續解釋說:“即使昨天交警或是我到現場時就馬上去追,恐怕那肇事車也已經跑出上百裏了,這路上岔路這麼多,到哪裏能追到呢?希望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