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一樓到二樓這點距離在張啟眼中等若沒有，再說田靈兒也不是任人欺淩的柔弱女子。因此他稍關注了一下樓上便依言坐到了指定的地方，看這群人接下來作何打算。
這大漢見他如此識相，帶著人坐在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又叫來小二點齊了酒菜，讓小二麻溜地端上來。他倒沒虧待張啟，真給他點了整整一桌，爾後幾個人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不亦樂乎。
其中一人興致漸漸的高了，開口說道：“你們猜猜，李大美女今晚會不會來？”
張啟在一旁若有所思，抬頭看見是那大漢傍邊一位，長得挺倜儻的，竟然是個色鬼。旁邊人有的說會有的說不會，各執己見，那領頭的大漢粗聲笑道：“不過是一個破落的貴家千金罷了，現在就是個賣唱的。她還得掙點小錢填了一家人的肚子，敢不來嗎。”
他傍邊那位淫笑說：“老大別說，她那臉蛋花容月貌，身材也當真是一等一的勾魂兒，若是能討來當老婆，別說少活十年，隻怕我要少活二十年。”
張啟聽了心裏總感覺不舒服，又聽那大漢嗬斥道：“去去去，滾一邊去！少爺預定了的你也敢打主意，若非江家把這外侄女護著，少爺早就得手了，哪還由得你操心。”
這人賠笑說道：“江家現在自身難保，隻怕也快護不住了。李蓮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終究逃不出少爺的手心。”
被他稱老大這大漢正要說什麼，偏過頭來注意到張啟這桌，於是大馬金刀走過來坐下，一拍桌子問道：“我說兄弟，我待你不差吧，你這一桌子酒菜不碰是幾個意思？”隨後他吼道：“要不是看在你主子花容月貌，出身似也不差，隻怕要做了我家少爺的夫人，老子讓你在地上滾幾圈你信不信？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他舉起手正要再拍桌子，眾人忽然聽見門外負責迎客的小二在說：“嘿!李姑娘來了，今日是在一樓表演小曲兒，還是上二樓？華少爺正在樓上，若是他聽得高興灑下一把銀子，姑娘也能少操勞一些啊。”
然而他這句話起到了反作用，眾人隻聽那黃鸝聲聲說：“在一樓吧。”爾後一位身穿灰褐色短襖的女子懷抱著一張焦尾琴走了進來，她的麵上帶著一層厚重的白紗，還能遮擋著風雪，兩隻手卻早已被凍得一片素白，失了血色。
透過那層白紗，張啟看著她那張相似的，已經掛了些風霜的側臉，沒來由的一陣痛惜。
這時那大漢聽得不高興了，站起來說道：“我說李姑娘，你這就不對了。少爺可沒怎麼著你，更是一心為了你好，次次給你捧場啊。你看你家開綢緞莊虧了，開飯館沒人去，做小零碎生意也是血本無歸，要不是少爺時常給你撒幾個錢兒救濟，你那一大家子可早就餓死了。”接著他勸道：“今兒少爺就在上邊，你隻需去唱一段小曲兒就能賺大把的銀子，哪用這麼扭捏？”
李蓮聞聲看向這邊，同時看見大漢身後的張啟。她竟然一眼就認出了他，盯著他看了很久。
這大漢夾在中間，光火大冒，又不好過於跟一個女兒家見識，於是反身嗬斥張啟道：“你兩認識？”
尚未等到張啟作答，她有些悵然地說：“不認識。紙燭窗花空投影，一道相隔是路人，如此怎能算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