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所處的時代,正是明朝受“南倭”、“北虜”(蒙古)威脅最嚴重的時刻。以戚繼光為傑出代表的抗倭將領,率領軍隊轉戰東南沿海抗倭戰場,終於蕩平了倭寇,轉入和平建設海防的新時期。可是,北部邊疆仍然是刀光劍影,嚴重威脅著明王朝的安全。
這種威脅主要來自蒙古。蒙古族是成吉思汗統一漠北諸部逐步形成的一個民族,是中華民族中的偉大一員。在明朝以前的100多年裏,曾經建立過大一統的元朝,對中國曆史的發展作出過重要的貢獻。朱元璋建立明朝後,迫使蒙古貴族敗退漠北草原。於是,中國北部便出現了明王朝與蒙古貴族之間的長期對峙局麵。
嘉靖年間,由於皇帝昏庸,重用奸臣嚴嵩,致使北方局勢一直沒有穩定下來。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十二月,嘉靖皇帝死去,其子朱載土後即位,是為明穆宗。穆宗比較開明,重用精明強幹的徐階、高拱、張居正等有作為的大臣,采取一係列挽救明王朝統治的措施,特別是加強薊州邊防,成為鞏固明朝統治的重大決策。
明朝的北部邊防在東起鴨綠江,西至嘉峪關數千裏長城線上,設置九個軍事重鎮,合稱“九邊”。薊州,是明朝“九邊”之一,鎮守地區相當於今河北長城內東至山海關,西至居庸關,以及天津以北的廣大地區,為近畿防衛重鎮,總兵官駐守三屯營(今河北遷西西北)。明廷根據薊州極為重要的戰略地位,決定從全國選調名將,前往鎮守。工科右給事中吳時來以薊州多警,建議朝廷調抗倭名將戚繼光、譚綸、俞大猷至薊州,專練北兵,抵抗蒙占精騎。張居正等大臣認為,他們三人都是威震敵膽、戰功卓著的名將,全部調出會削弱南方指揮力量,福建、廣東一些督撫軍務大員也紛紛上書朝廷,建議戚、譚、俞不能同時調走。因此,朝廷決定調譚綸鎮守北邊。
譚綸調到薊州後,發現薊州邊軍素質太差,而北方蒙古精騎的戰鬥力卻很強,明朝要以這支邊軍去打敗蒙古騎兵那是很困難的。譚綸想,要改變邊軍麵貌,非調戚繼光不可。於是譚綸向朝廷奏疏,薦舉戚繼光來薊州訓練邊軍,提高邊軍作戰能力,以對付蒙古騎兵。
隆慶元年(1567年)十月,戚繼光接到了北調薊州訓練邊軍的詔令。他想得很多,在中國曆史上,北方戰事頻繁,英雄輩出,豪傑如雲,自己能夠受到朝廷器重,去北方與千古豪傑爭品色,當然是一生中最大的樂事。自己年輕時雖然五次戍守薊州,對薊州的敵情、我情和天時地利都有所了解,遺憾的是沒能統兵10萬,出塞千裏,打幾場大仗,做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業。現在,時機終於到來了。
戚繼光北調的消息傳開後,鎮守廣東的總兵官俞大猷,因不能親自為戚繼光送行,就遣差專程送賀信,勉勵道:“大丈夫在世,要與一代豪傑爭品色,宜在於東南(抗擊倭寇);要與千古豪傑爭品色,宜在於西北(抵禦韃靼)。”戚繼光手捧賀信,激動不已。
戚繼光告別了與他朝夕相處的抗倭將士和父老鄉親,啟程北上。他的密友汪道昆親自送行,一程又一程。臨別時,握著戚繼光的手,祝賀他在北方幹一番功垂青史、留名後世的偉業。從此,戚繼光的個人曆史揭開了新的一頁,轉入了鎮守北方的戰鬥生涯。
戚繼光滿懷希望來到薊州。他深入邊塞了解邊情,考察邊關形勢。使他感到,北方的情況與南方截然不同。展現在他麵前的將不再是驚濤駭浪、樓船帆影的海上風光,也不再是江河湖汊,道路狹窄的江南水鄉景色,而是黃沙蓋地、荒草雄關的塞外景象。作戰對象、戰區地形和部隊素質完全兩樣。在南方抗擊的是海上入侵的倭寇,而北方是抵禦陸上騷擾的蒙古騎兵,這些遊牧部族,長期生活在漠北草原,擅長騎射,動則數萬、十幾萬,來若風,去若雲,飄忽不定。南方是江河湖汊的水網沼澤地,不利於大兵團作戰;而北方是高山峻嶺、丘陵平原,便於騎兵馳突。南方是經過嚴格訓練、紀律嚴明的抗倭將士,武藝熟練,體質健壯,戰鬥力很高的節製之師;而北方則各鎮號令不一,將領又人各一心,不顧大局,此疆彼界,劃地為防,無法配合。特別是薊州離京師很近,一旦有警,朝議洶洶,處處掣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弄得將領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