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多遭嫉,這是封建社會難以克服的弊端,戚繼光也難逃脫這種厄運。不過,在明朝的名將大帥行列中,戚繼光還算是個幸運兒。這裏既有主觀的原因,也有客觀的環境。

戚繼光所處的時代,外患內憂接踵而至,特別是朝廷內部,諸臣相互齟齬,以至傾軋。朝官也各附一方,互相抨擊。然而由於戚繼光的才華超人,善於團結同僚和爭取上司,在他戎途上一直是得到內閣重臣和戰鬥地區的長官的倚重信賴。他在浙江抗倭,當時首輔嚴嵩,獨斷專行,上欺君子,下壓群僚,致使海防日廢,抗倭將領一個個像走馬觀燈似的,不是殺頭就是入獄,不是革職就是降職,不是戴罪立功就是調離它任。而戚繼光起初的上司有張經、李天寵,他們都是抗倭名將,為官正直,不屈服於嚴嵩及其黨羽趙文華之流的誣陷和打擊,竭力重用、保護俞大猷、譚綸、戚繼光、盧鏜、湯克寬等抗倭名將。後來胡宗憲、阮鶚分任浙江總督、巡撫。雖然督撫對倭寇態度不一,總督主撫,巡撫主剿。但是胡宗憲善於趨炎附勢,竭力巴結前往浙江督師的嚴嵩義子趙文華,深得嚴嵩寵信。戚繼光在胡宗憲幕中,因足智多謀,屢獻高見,顯露出軍事才幹,又深得胡宗憲的賞識。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後,嚴嵩罪行敗露、被劾,與之關係密切的胡宗憲也被罷職。雖然當時有人攻擊戚繼光與胡宗憲的關係不正常,企圖誣陷他。可是,執政精明的徐階出任朝廷首輔,力革弊政,是非較清,而在福建任總督的譚綸又是戚繼光的老上級、老戰友,致使戚繼光沒受影響。後來,戚繼光北調薊州,譚綸、劉應節、梁夢龍都對他非常關心和支持。譚綸調任兵部尚書後,對戚繼光的支持就更大。總督劉應節與戚繼光是同鄉,關係密切,相互信任,感情融洽。總督梁夢龍,是張居正的得意門生,對戚繼光非常欣賞,後來調任兵部尚書,成為戚繼光的得力支持者。此間的首輔高拱、張居正都是朝廷中有作為的重臣,特別是張居正身居高位16年,對戚繼光更是關心備至,將那些誹謗或者作難戚繼光的官員調開,甚至免職,為戚繼光施展才能、發揮特長創造了良好環境。

當然,戚繼光能夠成為幸運兒,還由於他的主觀因素決定的。戚繼光出身將門,自幼受父輩忠君效國思想的熏陶,戎馬後忠於國家,勤於職分,廉潔為民,善於處理上級、同僚和下級的關係,處處能得到好友的支持,所以“動無掣肘”,能夠施展他的智慧才能,創造出驚人的業績。

可是,處在明朝衰敗時期的戚繼光,也是免不了遭到口蜜腹劍的小人暗算。

隨著歲月的流逝,戚繼光的情況正在發生變化,許多熟悉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調走了。萬曆五年(1577年),戚繼光的老上級,對他支持極大的兵部尚書譚綸病逝;萬曆七年(1579年),戚繼光的密友俞大猷故世。當年和自己並肩戰鬥的老部下陳大成、王如龍、丁邦彥、陳子鑾、金科等也都先後去世。原來留在身邊,視為左右的親信胡守仁、李超則先後調往南方,自己的親弟弟戚繼美也遠調貴州,戚繼光成了光杆司令,感到特別的寂寞和孤獨。他為了給自己精神上找一點寄托,開始整理曆年所作詩文,萬曆十年(1582年),戚繼光將詩文彙編成《止止堂集》。

更大的不幸和厄運終於降臨了。萬曆十年(1582年)六月,首輔張居正逝世。噩耗傳來,戚繼光痛不欲生,他感到真正理解和支持自己的朝廷重臣相繼去世,現在首輔又離開人間,今後的命運凶多吉少,滿腹憂慮。果真不出戚繼光所料,張居正屍骨未寒,反對派紛紛出籠,明槍暗箭,一齊射向執政達16年之久,為了鞏固明王朝統治作出重大貢獻的張居正,這些攻擊也涉及到張居正所器重的戚繼光。攻擊戚繼光最凶狠的是他手下一位部將,名叫楊四畏。此人是戚繼光一手培養和提拔起來的,官至居庸、昌平總兵官。就是這樣一個將領,野心膨脹,恩將仇報,到處散布流言,誣陷戚繼光品行不好,接受賄賂,巴結上司,企圖整垮戚繼光,達到取而代之的目的。在一片攻擊戚繼光的鼓噪聲中,給事中張鼎思也上疏萬曆皇帝說:戚繼光在閩浙抗倭戰多克捷,鎮守薊州未效功能,乞改東南赴任,以便施展其才。整天晏處深宮,怠荒朝政,以金錢珠玉為命脈的萬曆皇帝朱翊鈞,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竟然聽信奸臣小人之言,將戚繼光調往廣東,鎮守南粵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