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離合 9、過癮的小吃(1 / 1)

屋內很暗。傅宏點起一盞小煤油燈,放在堂屋與西房通連的牆洞裏,這樣兩邊都明亮起來。隻是油煙把牆洞上方熏出一塊漆黑的三角形。

借助燈光,多多看清楚了,堂屋正麵是一個平台,上麵正中橫放著幾本書,書的上方牆上貼著***像;右邊是一幅男女兩個小孩手舉刻著五個字的春節門頭紅色風聯水彩畫;右邊也是水彩畫,畫的是一位白胡子老爺爺在給一群孩子講故事。

堂屋中間擱著一張八仙桌,幾條長凳,比自己家整齊、好看。除了油燈上麵那塊煙斑,處處幹幹淨淨。

傅宏問多多有沒有吃過藕餅,見多多搖頭,就卷衣捋袖,說:“叔叔給你擦藕,做藕餅,讓你嚐嚐。我們這裏好東西沒有,藕有的是。自留地長的,家裏吃不完。”

他讓多多坐下,自去西房告知妻子,不要泡焦屑了。接著,他從水缸裏舀來半桶水,洗幹淨一隻木盆,和一隻裏麵有齒紋的小瓦盆,說這是擦盆,專門擦藕和茨菇的。茨菇也能擦成泥做餅,就是有點苦味,沒有藕餅好吃。

他從挑回來的藕裏揀了支大的,掰了三個中間段子,切下結巴,洗幹淨外皮,又用筷子裹了一層布,把每個藕孔捅了幾個來回,用清水衝了,放在木盆裏,就拿一個小爬爬⑥坐到木盆旁邊,握住一段藕按在瓦盆裏擦起來。

隨著“呼哧呼哧”的聲音,藕段被瓦盆的齒紋一層一層地咬碎成泥,積雪似的堆在來回移動的藕段兩邊、前端,越堆越多。

多多饒有興趣地觀看。

傅宏一邊擦,一邊跟多多拉呱:“藕餅能做出十幾種不同樣的味道,藕還可以做若幹種藕圓子,做好幾種藕夾,你吃過嗎?”

多多答:“隻吃過烀爛藕。”

“啊,太虧了!不要緊,我和你阿姨慢慢地做給你嚐,每天一種,能讓你嚐一個月不同樣。不大費事的是灌糯米藕,加一點桂花就是桂花藕,加一點肉就是糯米肉藕。藕能做粉,你曉得?這個也沒吃過?馬上讓阿姨找一找,家裏有就衝一碗給你吃吃瞧,是好東西,補人,我們這裏出過貢品,叫‘鵝毛雪片’,專門送到京城,給皇帝和慈禧太後吃的。雨雪天做藕粉不行,老天不架勢,太陽不出工。藕粉還能做出藕粉圓子,那個要很高的技術,我還不會,等我找到大廚師,學一手,就做給你吃,我們也跟你沾光。”

多多聽得直咽口水,恨不能立刻到嘴到肚。

何德香燒開了水,裝了一竹殼水瓶,又舀一碗出來,放在桌上涼著,嗔傅宏“你話真多”。看看木盆裏已經堆了兩個大碗似的一堆藕泥,說夠了,做多了,下頓再吃就不香,第三頓怕多多就不想吃了。

傅宏說,“這話對,***說,誰說得對,就照誰的辦,我就照你的辦。”

何德香笑道:“以後少跟我油嘴滑舌,把多多帶壞了。”

傅宏哈哈一笑,說不敢不敢,然後要她去拿藕粉。

何德香說,“藕粉在大櫃裏麵的小瓦罐裏,你先服侍多多,我去做藕餅、弄晚飯,還要收拾一套被褥,好讓多多睡覺。”

傅宏應諾一聲,起身找出瓦罐,拿一隻小碗、一雙筷子,一隻湯匙來,倒一點開水在小碗裏,用筷子攪了一陣,細看不見熱氣,感覺涼透了,便挖兩湯匙藕粉傾在涼水裏,用筷子將藕粉輕輕地和成稠漿,接著衝下水瓶的開水,迅速攪拌。

多多眼看著藕粉由乳白變成了晶瑩剔透的凍膠色,一股清香嫋嫋彌散開來,直鑽腦門。

傅宏把筷子提起來,粘稠的藕粉漿慢慢地落下一條玻璃絲般的粗線。他說,“這是上個月自家做的,100斤藕才能做4、5斤。我們就做了50斤藕的粉,準備頭疼腦熱,不想吃飯的時候,衝一些喝喝。你阿姨說你是貴人,應該享受。來,坐這裏,慢慢吃,還燙著呢!”

多多不動聲色地小口品嚐著,一陣感動在心裏蕩漾。

傅宏又拿來油瓶,倒一點點油在藕粉上。多多聞到濃烈的香氣,知道是麻油。她用筷子攪了幾下,見傅宏離開,便不顧斯文,吮幹淨筷子,兩隻手捧著碗,一口接一口如饑似渴地喝著,不一會就碗底朝天。她又把大碗熱水倒一點在小碗裏,涮下殘餘,統統喝了下去。口角噙香的絕妙滋味她說不來,隻覺得胃脘暖洋洋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