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篇:第十八章 九死一生(1 / 3)

受本能的驅使,我在半空扭腰轉身,使出全身之力,將鐵劍插向崖壁。

鐵劍在堅硬的岩石上劃過,火花四濺。身子墜落的速度減弱,手上勁力不鬆,許久之後我感覺身子突然一頓,鐵劍插進了岩石縫隙中。睜眼一看,發現自己掛在半空,上麵是無盡的天空,下麵仍然深不見底。

我借著夜色觀察崖壁,努力尋找生存的希望,卻發現鐵劍旁邊有一條若隱若現的血跡,顏色呈紫黑色,像是不久前塗上去的。血跡應該不是我自己留下的,因為我下墜時身體和崖壁之間隔著鐵劍,並沒發生摩擦,我身上也沒有別的傷口。

也許是,剛才被我殺死的狼從這裏滑下去了。也許不是。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麼活下去。

我沒有再想太多,繼續尋找活下去的可能,但希望並不大,周圍一丈之內沒有任何可助攀援的東西,惟一的機會就是拔出鐵劍,繼續往下墜,到下麵再聽天由命。

沒必要再猶豫太久。我左手在崖壁上一撐,右手鐵劍從縫隙中拔出,身體再次往下跌落。

我體味到一種奇特的快感,就像早晨起床後精神飽滿,在荒原上奔跑、殺狼。有那麼一小段時間,我任由身體下墜,閉眼享受那種失重的感覺。

如果我一直享受那種快感,也許最終會被摔死。我沒死,是因為後來還是本能占了上風。手上的鐵劍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引導我再次盡力向崖壁刺去。

我又看到昏暗中劃下的一道火星,它就像我微弱的生命線,轉瞬既逝,想要緊緊抓住它,根本就是徒勞。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崖壁上火星消失。我頭暈目眩,左膝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靜靜地臥著,直到暈眩慢慢地消失,才艱然地伸展四肢,翻過過身子,睜眼看到了天上的星星,雖不十分明亮,但卻異常地清晰。這讓我很驚訝,也很欣喜。我終於知道,今晚的夜色原來那麼美妙,不但空氣清新,能見度也很高。

最重要的是,我還活著。

崖頂在虛空中已成一條黑線,無法判斷具體距離,狼嗷聲聽起來十分遙遠,估計至少在上麵五裏開外。

我所躺之處,視線之內沒有草,也沒有樹,身下似乎是一整塊岩石,隨手摸了摸,表麵出奇地幹淨,沒有灰塵或沙子,但凹凸不平,躺在上麵硌得到處生疼。

我試著側身向外爬,沒想到身子移動不夠兩步,右手便摸到了一片虛空,頓時心裏猛地一沉。

原來我還沒到底,仍然懸在半空中。岩石隻不過是懸崖伸出的一個觸角。我扒在邊緣,放眼向下望去,下麵一片漆黑,不知道還有多深。

這讓我再次陷入絕望。

我慢慢轉身回頭,便看到了半截狼屍,那應該是我在崖頂削斷的,它像我的身子一樣從上麵掉下來,現在緊貼崖壁躺在岩石一角,周圍濺了一灘血跡。

岩石另一角,擱著一隻齊肘而斷的手,血肉模糊,黑夜中,我無法看清那隻手的模樣,也無法分辯究竟是左手還是右手。我並不想爬過去進一步研究那隻手,沒那個必要,我目前四肢仍在,它的主人肯定是我師父無疑。

大概是群狼瓜分師父時,將那條惟一的手臂甩下了懸崖。我心中一陣悲傷,師父生前失去一臂,死後再失另一臂。生而殘疾,死無全屍。

我活動了一下雙腳,評估傷勢。右腳膝彎被狼咬了一口,傷口偏上,接近大腿後側,謝天謝地,如果咬下一點撕斷腳筋,我這條腿就算廢了;左腳膝關節和踝關節都已脫臼,那是摔的,現在腫得像條大象腿,麻木得不屬於我自己。

傷得不算太重。死不了,也不會殘廢。但這隻是就目前而言。

我坐起身子,深吸一口氣,雙手猛一使勁,將左腳膝關節扳回原位。疼痛讓我仰天嚎了一聲,然後大口喘著氣,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踝關節暫且不管了。想管也管不著,一是膝關節尚不能伸縮自如,雙手夠不著腳踝;二是我實在不想忍受再一次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