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我們爺倆打賭，定了個為期一年的約定。”
“有意思，你不妨說來聽聽。”
“我們的約定就是：在這一年裏，看誰的醫術更受歡迎。將來，我們這個家就由誰來當。”
“那看你的醫術，再聽了你的經曆，肯定將來是你要當家了！”國梁娘很肯定地對夏建東說道。
“大娘，您不知道，從開始這個約定到現在，就隻有您一個人是站在我這邊的。其他人，沒有一個肯跟我一氣的。”
“你這麼好的醫術，還沒得機會用？還沒得病人看？更沒有人肯支持？”
“可不，剛才我不是跟您說過，我的診所從打開業，到現在一個月了，總沒病人。沒等上戰場，就有敗下陣來的危險！”
“怎麼會這樣子呢？”
“還不是因為大家都認我爸的名兒。再加上他也一直攔著我自己幹呢。”
“也是，咱們這的人，都有這毛病，做什麼事都喜歡紮堆。先不看你真本事，都是先看你的名兒。家裏再不支持，創個名兒就更不容易了。”
“大娘說的是。還好我運氣不錯，沒名兒也要掙來名兒，掙來福氣。今兒這運氣不就來了！”
“自己掙名兒，掙福氣！這話說得提氣！大娘聽了都跟著長誌氣！”
“對呀。您家這大孫子，不就是我的運氣，也是給我帶福氣的人嗎？”
“就俺家炕上躺的，剛出生的小家夥？”國梁娘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他還有誰！就今天，華大哥本來是衝著我爹去的，誤打誤撞進了我的診室，我也就順水推舟來到這，接了自己的第一個病人，您這大孫子，可是我回國後，接生的第一個孩子，也算是我的第一個病人。你們一家這算是幫我正式開了張，我可不得謝你們一家嗎？”
“噢，夏大夫，你的話，我現在才算徹底聽明白。謝倒不必，給你道賀，那倒是真的！有了好開頭，好運會一串串地來呢！”
“借大娘的吉言。希望我的好運打這起就一串串地來！哈哈……”
夏建東笑了，國梁娘也跟著笑起來。連一旁燒火的花花和大菊也都跟著笑起來。
“對了，聽大娘剛才的意思，到了病人危險的時候，就算大家沒錢，還是想請我爹來看病的？”
“是呀，你家老父親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大醫生，這些年在咱們這座古城裏，誰不知道你們夏家醫院是頭一名，單家裏的宅子就足足占了東城整整的半條街。俺們這窮苦人，不是實在要命的病，誰敢到你們老爺子那裏去治，他的診費——那是把俺們一家子全賣了也難湊得足……”
“都不知該說什麼，這些年，我父親的診費，是高了點……”
“可為了保住俺兒媳婦的命，為了把俺大孫子接到這世上來，多高的診費俺們也得試呀，反正俺是把家裏唯一一樣值錢的東西讓俺家小子揣了去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以為先請了你父親來，哪怕欠下一部分診費再慢慢還，隻要能治，不是就有希望？隻是沒承想，這父親沒到，兒子倒是到了，陰差陽錯把你小夏大夫給請來了……”
“大娘，所以說咱們這就叫有緣。”夏建東微笑著說完，又沉吟了片刻，繼續講道：“現在這世道，就是這樣，特別是做醫生這一行，明明我爸的診費高，門坎高，臉色也不好看，可是大家還是認他。因為大家看中的是他那個名氣。那些有錢人更是這樣。在他們眼裏，出了名的醫生，花多少錢都得請，那叫做門麵！”
“是啊，俺們窮苦人，是病不起的。也拿不出錢來掙那個門麵。得個大病小災的，不是請鄉村野郎中，就是找那些神呀仙呀的，給跳給念給收，當初俺家老頭子，那病也不是太重，就是因為進城裏去根本治不起，隻能讓他們胡亂給看，才那麼早走的……”一說到窮，治不起病的事，國梁娘忍不住又想起了她死去的老伴，禁不住掉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