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就剛剛，剛剛……三櫃——新嚴，收了一隻南宋官窯的小碗，給了那個主顧——三千兩銀子？”
大掌櫃的茶碗剛重新又端到嘴邊上，順子的一句話，再加上他揚起的三根手指，讓他又把茶碗給放下了。隨即問了一句，“這麼大的一筆開銷，三櫃沒跟二櫃細細商量過嗎？”
“沒有。也巧了，二櫃那時候也剛好接待一位上了年紀，耳聾得厲害的主顧。當時正忙著呢！三櫃就自己做了主了！不過，敬東倒是在三櫃之前看過那隻碗，他雖然沒說話，可看那意思，是覺得那是個贗品。可三櫃出的那個價錢，又肯定是覺得是個真品！……剛剛，那人一走，敬東也跟著跑出去了。他光急著走了，隻跟我說讓我替他跟您請假，也沒說是為什麼，我猜，是跟蹤了那個當當的人走了……”
“是這麼回事呀！那這敬東這次做的倒也不算錯！三千兩銀子，這數目，實在太大了，可是馬虎不得！”大掌櫃剛說完這句話，為了讓自己不要盲目武斷，又輕聲叮囑順子說：“你，現在，過去把那個碗給我拿過來，我要親自驗一驗。你去拿的時候，就隻說是我讓你拿來好好賞賞，千萬不要太過聲張，引起太多人注意！”
順子應了一聲就很快出去把那隻碗拿了回來。
第一眼見那隻碗，大掌櫃的眼神裏也有亮光閃過。
但當他把那隻碗細細地上下打量，撫摸一番之後，臉上又陰沉下來。
然後，他並不抬頭，依然盯著那隻碗，“就是它，三櫃付了三千兩銀子收下的，對嗎？”
“是啊，大掌櫃。您是我們的師傅，肯定您最有發言權。依三櫃和敬東兩個人看的結果，可是完全不同的。像我這種笨蛋，完全辨不清真偽。您也瞧了，那您覺得它……？”
順子試探性地對著大掌櫃問了一句。
大掌櫃卻並不回答順子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不如，你再把這個人來當這隻碗的情況詳細給我講講，我再聽聽情況！再判斷判斷！”
大掌櫃把那隻碗放在桌上，人在房間裏來回踱著步子。看他的那副表情，是心裏已經有了結果了。可他並不講出來，而是要順子繼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自己聽。
於是，順子就從自己跟敬東兩個人聊天，一起站到鋪子門外迎客開始講起，一直說到那個人拿了三千兩銀子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敬東也在後麵跟著跑走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大掌櫃這時候也終於不來回踱步了，他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沉吟了許久，大掌櫃的終於開口了，“他這是有預謀的來的。衝著的，就是三櫃！從頭到尾，他都計算得很周密，知道我剛好那個時候出去，而且，還故意找了幾個人一起配合著演戲，讓他在典當的時候，鋪子裏靜不下來。他還專門找了新嚴這個剛晉升，最沒經驗的三櫃，用各種話語刺激他，抬舉他，讓他不知不覺就上了套，中了他們的計，超高的價錢把他的碗給收下！”
“大掌櫃，這麼說，這些人，對咱們這鋪子，很有了解，而且，是專門針對了三櫃來騙當的？”
“嗯，可以這麼說。三千兩銀子，實在不是個小數目！要單單是騙當，我倒也忍了，就當是鋪子倒黴，早晚有一天，這些錢，都還可以掙回來。可看現在這情況，他們擺明了是故意整新嚴！就跟來找他尋仇似的！要真是那個樣兒，再加上新嚴這麼重大的事兒沒看準貨色，還不跟二櫃商量，那這錢，就不能櫃上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