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尊崇胡適到白頭(2 / 2)

她不知道,自己對感情,也有一種不自覺的萌動,不過,她利用自己的理智,利用自己的極端的克製能力,壓抑住了那些來自本能的衝動。

但這種衝動,一定會變化出另一種感情,發泄而出,這就是她對胡適最初的羞澀和一生的崇拜了。

在為文上,她極為任性,然而在自己的感情上,她卻又極為保守,甚至極盡自虐之情。在那樣一個女性解放運動轟轟烈烈的年代,她的這種行為,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的另類。

老而彌篤,癡心一片

盡管蘇雪林對胡適一片癡心,胡適對蘇雪林也還算關愛有加,但是在談起學術來,胡適依然對蘇雪林毫不客氣。

蘇雪林研究楚辭的書籍,在學術界被認為是“野狐外道”,非“正法眼藏”。向來在文字上很人性化的蘇雪林,極為不服,就去找她最信賴的老師胡適。

但是胡適同樣對她的文字提出了批評,他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有五分證據,不可說六分話。”

蘇雪林研究《紅樓夢》時,胡適更是不以為然,多次勸諫,讓她“聽聽老師的話”,停筆吧,在她終於不再對紅樓夢作出評斷後,他又寫信告訴她:“你肯決定不寫《紅樓夢》的文章,我很高興。”

胡適之所以對蘇雪林如此毫不留情,實在是覺得蘇雪林治學態度太過輕率。而以蘇雪林的性格,本來一定要爭辯一番的,然而她卻始終對胡適尊敬有加。

胡適逝世前後,他也是受到了四麵夾擊。蔣介石對他的“自由主義”並不以為然,曾經不點名批判胡適,“製造人民與政府對立,破壞團結,減損力量,執行分化政策”。

胡適死後,攻擊他的言論就更是洶湧,此時的蘇雪林又坐不住了,她再次起而論戰,為胡適鳴不平。她說,如此才算“自問對胡大師總算效了微勞”。

對於攻擊胡適的蔣介石,她也攻擊,她說:“如日中天的運氣,已被蔣介石作盡耶”。

那些所謂的政治脫去外衣後,露出的,是蘇雪林的愛師之心。

可惜的是,胡適逝世後,蘇雪林到底還是出版了《試看紅樓夢的真麵目》,用她的毫無根據的臆斷,把這部名著,罵了個狗血噴頭。

看來,她對胡適的愛戴和尊敬,也止於淺層的心理。如果她還存有一點尊師之儀的話,那麼她應該不會如此葉公好龍似的出爾反爾。

但從另方麵來說,她之所以反複,大概認為胡適對她這個學生是格外偏袒的,即使她出爾反爾,他也一定會原諒她的。

因為她曾經說過,盡管胡適對她的學術並不讚成,“但他對我總意存偏袒”,他總是找欣賞的人來審閱,說是“這二人對蘇雪林的論文,非常有同情,非他們二人審閱,恐難通過。我得長科會的獎金,能夠維持數年之久,都是胡先生對我的好意而然”。

在該理解老師的時候,她是以為老師一定會理解她的任性的,而在老師用特殊的方式表達了對她的不理解時,她卻用理解的語言來解讀老師的行為。

她始終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外界喧囂也好,靜謐也罷,都與她無關,她隻是任性恣肆地表達著自己,可是她真的找到她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