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決定接受催眠。
劉旻的導師是個慈祥的老頭,眼神溫柔和善,說話的聲音低低的,讓人覺得安全可靠。他看看我,就像在看一個結識多年的老朋友,繼而,他問劉旻:“這就是你經常跟我提起的那個女孩?”
劉旻有些羞赧地點點頭:“嗯。希望您幫幫她。”
老人微笑著點點頭,很自信地說:“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我麼?!”
實踐告訴我們,過於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當我從那個舒適柔軟的大椅子上醒來時,發現劉旻的導師和之前判若兩人,僅僅是2個小時,他就變得那麼焦慮和不安,之前的自信一掃而光。
他望著我,緊張地後退了幾步,嘴唇和手指一並顫抖著,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喃喃著:“你還活著……”
“難道我沒活著?!”
“不是……”老人說:“你先在這裏休息下。”說完這些,他就急匆匆地拉著劉旻進了另一間小屋,直到一個小時後才出來。
而劉旻顯然在這一個小時裏感染了他的導師的恐懼。
“到底怎麼了?!”他們越是如此,我越是想要知道。
起初,他們在對我在催眠過程中發生的一切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在我的一再追問一下,劉旻才含糊其辭地說:“對你的催眠好像失敗了……”
“好像?!什麼意思?”
“你在催眠過程中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我還是不懂……”
劉旻咽了口吐沫,眼睛裏充斥著恐懼,很艱難地說“被催眠了的你就像個死人……”
死人!
是了,我早就說過,我死過;我早就說過,我死後,或許就根本沒再活過來。
離開劉旻導師的工作室時,我聽到那個老頭一直在喃喃自語:“太詭異了!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議了……”
我茫然地站在馬路邊,望著那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汽車。
一個男人挽著女人經過我身旁,突然停了下來,張大了嘴巴,指著我:“你……你……你怎麼……”
“我怎麼?!”我緩緩過身,任憑長發垂到臉前。我想我這樣子大抵和恐怖片裏的女鬼有幾分相似,那男人尖叫一聲,拋下一臉疑惑的女人,逃命般淹沒在人群裏。
哦,我記起了他——一我的初戀,那個在和我一夜濃情後銷聲匿跡的在讀研究生。
他在跑什麼?難道我真的會在夜裏吃人麼?!
管他呢!我繼續麵對著馬路,開始數汽車。
一輛,兩輛,三輛,那個厚嘴唇的男人站在馬路對麵微笑;
四輛,五輛,六輛,那個厚嘴唇的男人不見了;
七輛,八輛,九輛,他又出現了,手裏捧著藍紫色的小花。
他就那樣站在馬路對麵,躲在一輛輛呼嘯而過的汽車後麵,在尖厲的喇叭聲裏,時隱時現。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