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西子湖邊停了下來,方揚先下車,然後扶著她下來,順便把她帶著地蕾絲遮陽傘也打開,替她給遮住了。
她抹汗,真像是在伺候公主。
西子湖也不過就是個湖,再加上是假期,人多,走著看來看去也就那樣,於是幹脆租條船泛舟去了。
在船上方揚和“金小姐”麵對麵坐著,船夫坐得遠,“金小姐”喝了口茶,正色道:“其實我並不滿意你。”
方揚尷尬地點頭笑,心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她早就看出來了。
“但是既然彥均要娶你,我也沒辦法。”
方揚繼續尷尬地笑。
“你應該知道彥均之前交過一個女朋友吧?”
這話戳到了方揚的心裏,昨晚上還因為這件事情和馮彥均鬧別扭呢,怎麼會不知道?
她點點頭,心裏不是滋味。
“微微是個好女孩,什麼都比你好,就是太要強,不然和彥均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感歎。
方揚心中越發不好受了,婆婆當著她的麵說老公和別的女人天造地設,那個女人能受得了?
不過礙於那是婆婆,是她得討好的對象,於是她深吸了幾口氣,忍了下來。
“彥均選了你,我隻能接受,但是我覺得你沒法做一個好妻子。”
方揚的臉都快笑僵了:“我會努力的。”
“嗯。”
她淡淡地哼了聲,繼續喝茶。
方揚覺得自己有必要表一下決心:“媽,我知道您不滿意我,我也知道我現在做得並不好,我也知道那個隨微比我好一萬倍,但是您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向您證明我會是一個好妻子,會向您證明彥均的選擇沒有錯。”
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金小姐”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人,隻是抬眼瞥了她一下:“是嗎?我等著看。”
就衝她這句話,方揚都決定一定要做個真正意義上的好妻子,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不過麵對“金小姐”的時候沒有發作不代表她麵對馮彥均的時候也沒有,晚上在房間的時候,方揚氣得揪他的手臂:“那個什麼隨微到底是有多好,連你媽也總是在我麵前誇她!”
馮彥均那叫一個尷尬,忙安撫:“當然沒你好。”
“別說瞎話了!”方揚瞪他,“有照片嗎?”
“還真沒有。”馮彥均攤手,“你難道希望我有嗎?私藏前女友照片,我會受到什麼懲罰?”
方揚做了一個咬人的姿勢:“那個隨微長得很漂亮?”
馮彥均瞥了她一眼,思索自己要不要說真話,看著她呲牙咧嘴地,還是說:“就那樣吧。”
“我就知道,肯定是很漂亮。”方揚努嘴,“她姓什麼?”
“沈。”
“沈隨微。”方揚重複了一下她的名字,“為什麼我爸媽沒給我娶那麼好聽的名字?”
馮彥均見她說得越來越離譜,幹脆吻住了她的唇不讓她再說話。
她也沒反抗,順著他,隻不過到了關鍵時刻她還是叫停了:“馮彥均,今天不要吧?我還是疼。”
“還疼?”
方揚苦著臉:“嗯,尤其今天還走了一天,很難受。”
馮彥均雖然很難受,但看著她那張可憐的小臉,還是決定從長計議,隻是,這種感覺可真讓人難受。
馮彥均的父母在國慶長假之前總算回T市了,方揚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馮彥均和她從機場開車回去,見她一臉輕鬆的樣子,忍不住笑:“這麼開心?”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媳婦兒做得不夠格啊?”方揚抿抿唇,擔心地問,她這是盼著婆婆公公走呢。
馮彥均揉揉她的腦袋:“我能理解。”
“真的。”方揚說,“我不是不孝順,我隻是不習慣。”
“我知道,不用解釋的。”馮彥均笑笑,“明天就要上班了,我還得向你道歉,長假全用來陪我媽了。”
本來方揚是可以休婚假的,但是馮彥均公司正在進行一個重要的案子,他一時走不脫,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度蜜月,所以幹脆把婚嫁往後挪了,準備和春節連一塊,也能去個遠點兒的地方玩玩。
方揚想到要上班就煩惱:“哎,工作的時候覺得一天天過得真慢,等放假了,時間簌的一下就過去了。”
對她這樣孩子氣的話語,馮彥均也隻是笑笑。
“真的不是我說傻話,隻是現在在公司真是難做,除了胡依每一個人看我順眼的,經理對我不錯但也不會管別人。”方揚努努嘴,“我也沒做錯什麼呀,不知道為什麼就光盯著我不放。”
馮彥均此刻就像是一個長輩,替她分析:“你進公司多久?”
“半年吧。”方揚回。
“半年就升了職,這讓那些工作了幾年的老員工怎麼想?”
“我是憑著自己能力升的。”
“這點你知道,你經理也知道,但是你的那些同事不知道,他們隻會覺得不服氣,你平時是不是也不和他們交流?”
方揚默,點點頭。
馮彥均輕歎一聲:“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方揚反駁:“他們都不理我,我幹嘛要去奉承他們?”她脾氣本來就比較暴,比較固執,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不是奉承,揚揚,你得知道在這個社會上,有很多你不想做,但不得不做的事情,和同事擁有一份良好的關係也是再重要不過,你覺得是因為他們看不上你,所以你也不想理他們,或許他們是覺得你心高氣傲,不願與他們為伍呢?”
方揚咬了咬下唇,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的確曾經聽到過同事在暗地裏說她太傲氣,她也沒去管,她向來不怎麼在意別人怎麼看她,隻管做好自己事情的。
馮彥均見她不吭聲,便又道:“你剛入社會不久,我能理解你,往後會明白的。”
方揚訥訥地應了一聲,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做錯的地方。
等回了公司,經理正好又要安排她出差,這是不遠的S市,和她一起去的是已經生過孩子的李姐。
李姐也是屬於平常看不慣她的那群人中的一個,這次得知是和她一起出去,方揚心裏有些忐忑,老實說她想一個個攻破,至少先慢慢化解別人對她的誤解。
臨去的前一個晚上,方揚看著馮彥均幫自己收拾東西,說:“你等著看,那些同事關係算什麼,我一定能搞定的!”彼時馮彥均正好闔住箱子,起身坐到床邊一把將她壓在床上:“是嗎?這次你又要去四天。”
方揚想到即將到來的“刑罰”,馬上翻身躲開:“不就四天,很快就回來了。”
她已經好幾天不讓馮彥均碰了。
馮彥均也是抓心撓肝的,今天想到她即將不在他身邊四天,心裏頭癢癢的,問她:“還不行嗎?”
方揚連忙搖頭:“不行不行!”
馮彥均也不想慣著她,這都幾天了,便幹脆撲了上去扒她的衣服:“行不行讓我看看就知道了。”
方揚抵擋不了還是讓他得逞了,隻是過程卻不像馮彥均想得那麼美好,因為還沒一會兒她就抽著冷氣說疼,叫聲慘烈地就跟在捅她刀子一樣。
他看她滿臉的淚,也實在是辦不下去,隻好翻身躺在她身邊,喘著粗氣:“這種情況是不是真得上醫院?”
方揚連忙搖頭:“我才不要丟這個臉!”說著她翻了個身,摩擦到傷處,又抽了口氣。
馮彥均從她背後抱住她:“這要到什麼時候才好啊。”
他並不重欲,但是夫妻生活也是婚後生活中的重中之重啊,偶爾幾次他能忍著,次數多了不得對身體不好?
他歎了口氣,也不想逼她,所以結論就是隻能他忍著了。
因為杭城離S市很近,所以方揚和李姐是坐動車去的,兩人坐的正好是E座和F座,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不過兩人平時也不說話,所以一時之間很是尷尬。
還是方揚先出聲:“李姐,要吃嗎?”她拿了一盒蜜餞出來遞過去。
因為是好意,李姐也不能拒絕,隨手拿了一個吃,說了聲謝謝。
方揚看到了曙光,笑著問她:“李姐,你家是兒子還是女兒?”
生了孩子的女人果然最喜歡聊起孩子,一聽到這個李姐就來了興頭,說:“兒子,剛上幼兒園呢。”
“是嗎?”方揚見發展順利,繼續道,“現在孩子那麼小就要上幼兒園,不哭著要回家嗎?我的小侄子也上幼兒園了,第一天去哭得不行呢,吵著要回家。”
“我家小傑可乖了,一次都沒哭過,在幼兒園裏和別的小孩子處得可好。”李姐驕傲地說。
方揚心想自己開了個好頭,於是便想著繼續從這個話題入手:“說起來,李姐,生孩子該是很痛的吧?當初我姐生的時候我在產房外麵,她叫得可慘。”
“那是。”李姐說,“你也結婚了是吧?怪不得要想這種事兒了,生孩子呢,痛是痛,但更多的是喜悅,等真的生的時候想著那個呆在肚子裏大半年的小子總算要出來了,哪裏還記著痛呢。”
方揚笑:“這倒是。”
果然是李姐喜歡的話題,她嘮叨著說個不停:“說起孩子,你剛結婚,還沒想著要孩子吧?”
方揚想著和馮彥均那不協調的生活,搖頭。
“你還年輕,的確不用那麼早要,有了孩子吧,有利有弊,總之是不一樣了。”
“是哦。”方揚點點頭,忽然覺得李姐親切了很多,想著自己晚上和馮彥均的事情,忍不住問她,“李姐,我問你啊,不是,是我有個朋友之前問我,我也不懂,就想問問你。”
李姐特別熱情:“說啊,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訴你。”
“就是那什麼……”方揚壓低了聲音,“那個夫妻生活不和諧是該怎麼辦啊?”
“啊?”
“就是我,我朋友碰到那種事情總是疼得厲害,可害怕了。”方揚臉紅了紅。
李姐看了她一眼,意會地笑:“你也不用打幌子了,你說的就是你吧?”
“李姐你真是英明神武。”方揚捂著臉,悶聲說。
“這種事情我估計還是和心理原因有關。”李姐低聲說,“不瞞你說,當初我和我丈夫也不怎麼對,主要是我的問題,我和我丈夫是相親認識的,本來也不怎麼熟,所以特別放不開,每次到了晚上我就恨不得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不過後來吧,我和他關係逐漸好了起來,也不像剛開始那樣了,忽然覺得好了起來,後來我想想吧,還是因為我自己的心理關係,所以我琢磨著你也差不多,你和你丈夫認識多久?”
“半,半年吧。”
“相親認識的?”
“差不多了。”
“你看我說什麼,估摸著就是我說的原因,你和你男人好好處,時間一久就好的。”李姐作為一個老前輩,說。
“是嗎?”方揚撫扶胸,“那就好。”
或許是因為交流了這麼隱秘的問題,兩人的關係從開始的互不理到現在的有說有笑,李姐還笑道:“我以前一直覺得你端著,小姑娘傲氣成那樣子,真叫人不喜歡,不過處處才知道,你這人其實不錯,都是以前沒看清楚。”
方揚不好意思地說:“我一直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大家不願意理我我也不好意思解釋什麼。”
李姐笑著拍她的肩膀:“等回去咱們好好處,大家肯定都能理解你。”
“噯。”方揚歡快地應了一聲。
晚上的時候方揚和馮彥均打電話,愉快地報告她的這一進展,馮彥均問她:“我就知道你可以,不過你用了什麼辦法?”
方揚當然不會說是因為不和諧的問題,隻說是李姐孩子造福,說:“媽媽都喜歡提孩子,我和她多說說就熟了。”她說得特別心虛。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馮彥均忽然說:“對了,這次你接的案子,我們公司也是競爭對手之一,這次去的是薑可柔。”
這次是一個工程項目的投標,公司早就在準備了,投標文件也是她經手的,為了這個案子她做了很多準備,雖然錦騰置業是個強有力的對手,但她相信如果正常情況她是可以拿下的。
“以為我怕嗎?”方揚哼了一聲。
“我隻是通知你一聲而已。”馮彥均笑笑,“在外麵小心。”
方揚應了一聲,從陽台進房間,李姐正在床上看電視,見她進來,問:“和老公打電話呢?”
她不好意思:“是啊。”
坐著看了會兒文件,她忽然覺得餓,想去樓下買點小吃,便起身問李姐:“李姐,我去買點吃的,你要嗎?”
“我就不用了,這就睡了,你去吧,大晚上的小心點。”
方揚哎了一聲就出門了。
在樓下不遠處的夜宵攤吃了點東西回來,沒想到這麼巧,在電梯裏碰到了剛剛馮彥均口中提到的那個人。
她倒是不尷尬:“你好。”
薑可柔臉色顯然不怎麼好,不過馬上就恢複了桀驁的樣子:“哼,這次我看著你輸。”
“還沒開始呢,薑可柔,你從以前開始就喜歡說大話,到現在也不例外。”方揚淡淡的。
“等結束你就知道是不是大話了!”電梯門開,薑可柔出去,轉身對還在電梯裏的她說,“你等著瞧!”
門緩緩闔住,方揚抓了把頭發,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空落落的,薑可柔的威脅一點意義都沒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不是很舒坦,雖說勝券在握,但還是回房間去繼續研究一下吧。
薑可柔回房間之後打通了一個電話:“秦董。”
“哦,小薑啊。”秦蘭回,“怎麼?想通了?想做了?”
“是的秦董。”薑可柔像是下定了決心。
秦蘭笑笑:“我就說,你肯定會答應的,你的那些堅持算什麼?比起成功,什麼都不算,我會把文件的掃描版發郵件給你,你記得查收,這次,隻許勝,不許敗。”
“我知道,秦董,我會好好做的。”
“嗯,很好,你和小陳都是好苗子,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薑可柔掛了電話,不一會兒電腦就提示收到了郵件,打開郵件的時候,她對自己說,她沒有做錯,她隻不過是想打敗方揚,想讓她死無葬身之地而已。
等到正式投標的那天,方揚信心滿滿地去,她是倒數第二個,但她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可當薑可柔在她麵前把她文件上的那些數據一個一個亮出來的時候,她忽然知道當初的心悸是為了什麼。
那是因為她沒想到薑可柔會做出這種小偷才會做的事情。
她原以為薑可柔的人品還沒有差到會做小偷,但是今天她才知道,千萬不能低估一個人的犯賤程度。
李姐也發現了,拉著方揚問:“怎麼辦?”
方揚苦笑:“能怎麼樣?這就算完了。”
當然完了,提早知道也就算了,這樣突然的,方揚想要化解都沒法化解,自然是丟了這個案子。
回到酒店的時候李姐垂頭喪氣,還是方揚安慰她:“沒事兒。我是主,經理要怪也是怪我。”
電梯快關門的時候薑可柔擠了進來,她滿麵春風,笑著對方揚說:“這次,謝謝了,我表哥和你公司比起來,當然是我表哥更重要一點,不是嗎?”
她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方揚卻聽出來了:“薑可柔,你什麼意思!”
李姐也皺了眉頭:“薑小姐,你說什麼呢。”
薑可柔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啊,你不知道啊?方揚是我表嫂呢,至於我表哥,是錦騰置業的總經理哦。”說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次,可真的要多謝謝表嫂了啊。”
“薑可柔!不要胡說!”方揚看著她明目張膽地陷害自己,怒了。
李姐看了方揚一眼,卻是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薑可柔的樓層正好到了,衝她們擺擺手,說:“當然是真的,好了,我先走了。”
電梯門一關,裏麵就隻剩下方揚和李姐,方揚不希望李姐誤會,趕緊說:“李姐,不是她說的那樣,她和我有過節,故意要誣陷我。”
李姐隻問:“我隻想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丈夫是錦騰置業的總經理?”
方揚難堪地點頭:“可是……”
李姐擺手:“好了,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了。”
“李姐,真的不是,薑可柔故意要害我才那麼說的,你不能信她。”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你丈夫是錦騰的?”
“我,我是覺得沒必要。”
“怎麼沒必要?你不知道我們是競爭對手嗎?”李姐提高了聲音,“方揚,虧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我差點被你騙了,我會把這裏的情況一五一十報告給經理的。”
方揚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心裏恨死了薑可柔竟然用這點來害她。
晚上馮彥均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敢接,怕李姐更加惱恨。
不過事情總要解決,等回了杭城,這件事兒自然就傳開了,本來就討厭方揚的同事現在一個個落井下石,把她說得完全不堪,也就胡依替她說上幾句話,不過勢單力薄,頂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