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棄了,毫無辦法,不論我用什麼樣的方法去刺激這個人。這個人都是一臉的淡然,就像看被耍的猴一樣看著我在他麵前竄上竄下。
我試著問候他的家人,他居然還點了點頭就當做默認了。
於是我唆使洛凜去找他的麻煩,小祖宗能想到的也隻是在他的頭上編出一撮又一撮的辮子來,或者在地上取一片看起來毛絨絨的植物,在那人的鼻子和耳朵裏麵晃來晃去。
好吧,要妖精做刑訊逼供這種勾當我也真的是瘋了。
看不出變化來,就算是剛剛遭受了我們兩人能夠想出來的不像樣的折磨,他的情緒也沒有一丁點兒的變化。
湖水一樣的藍色,也如靜止的湖水一樣平靜。
他剛剛在洛凜的抓癢攻擊下笑的合不攏嘴,蜷縮在地上求饒,身體因為被我綁著甚至不能應對洛凜的襲擊,就像即將結繭的蠶一樣的縮在地上,想要通過翻滾來躲避洛凜。
還是沒有變化,不說是憤怒,就算是最基本的厭惡和難過都沒有。
難道是被黑炎燒的超凡入聖變得無欲無求了?
這麼說的話,那個已經死的連屍骨都找不到了的地靈,似乎也這麼說過。
“好了洛凜。”我衝著準備發動下一次襲擊的洛凜招了招手。
小祖宗顯然好久沒有找到這麼好玩的玩具呢,就像尋常的孩童一樣正在琢磨花樣百出的新玩法。見我要打斷她,十分舍不得的放下了捏在手裏的樹枝。
這時候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的稍微有那麼一點過分了,畢竟是把一個大活人整的躺在地上直喘大氣,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走過去把他扶了起來,他抬了下若是繼續被洛凜肆意捉弄就會閉上的眼睛。說了聲“謝謝。”
並不是因為黑炎的緣故我探查不出感情了,若是這樣的話這個男人的周身都會像洛凜一樣,布滿一層透明的防護範圍來阻止我的窺視。
並沒有。
單純的色彩籠罩著他,從我的角度來看,他真的是一點點和惡意有關的情緒都沒有了。
“呐,能告訴我被黑炎籠罩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嗎?”
他看著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開始抓起身上那些在常理上最容易被燒傷的位置,“這就是讓所有自認為是正義的夥伴的人都避之不及的黑炎嗎?”
他看了看毫發無損的身子,顯然自己也不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因和現在看到的果。
……
沒有那種高溫的灼燒的痛感,也沒有那種因為皮膚被巨大的溫差撕裂的針刺感。取而代之的是,凍結的冰涼以及已經冰凍的肢體被巨大的力量擊碎成粉末後產生的難以訴說的痛楚。
然後是直衝到頭頂的電流,從身上每一個沾染了火焰的地方直衝到腦門。那些電流並沒有摧毀思想和精神,也沒有讓人的感官變得模糊。
而是在那一次又一次不斷重複的電擊下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一些原本模模糊糊的執念也被拖拽了出來。
“惡意的東西越多,就會越痛苦,然後被燃燒的時間就會越久。”
當所有的感觸都消失後,就會發現,世界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原本會充滿惡意的事現在想起來就像寫在某本小說上的其他人的故事。
無法在心裏激起一點點的感觸。
……
“就是這樣,被黑炎吞噬後的感受。”
我看著他,沒有絲毫說謊的痕跡。
我以前倒是也見過這樣的心境,和凱文他們不小心迷路在深山裏的時候,偶爾看見一處破舊但是收拾的十分整潔的寺廟,裏麵的老僧和小僧看著這一行被全世界通緝的人,淡淡的說“要留宿一宿嗎?施主。”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我確信通緝令上的名字不是對的。”
我看著那雙在水裏剛剛撈出來一樣的綠色雙眼,在色澤上和洛凜的妖精瞳孔有明顯的區別。
那是一種帶有陰鬱本質的墨綠色,在一片綠色的樹林裏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仿佛他是唯一在場的死去的綠色。
“希修竹,希望的希,竹子的竹。”
他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那個飽含了父母期望的名字在他嘴裏被說出來的時候。他的情緒終於產生了波動,凍結的湖麵被砸出了一個細不可見的裂痕。
我知道這種變現是因為什麼,他肯定經曆什麼無法直麵這個名字的事情,無論是屈辱還是悔恨。
“那好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推薦你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