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木匠看到宋家像賓朋一樣尊重他,像好友一樣款待他的徒兒們,更是盛情難卻。便把他一生從業建過的房舍、樓宇、庭堂、軍營、寺院、祠堂、民居搜腸刮肚地想了幾個夜晚,於那油梓下塗描繪畫了一張又一張一處處樓院相連的樓院圖交給宋守法、宋守道,並對他們說,這樓院既是每處自成一體,又設有旁門甬道院院相連,既能互通來往,又能使盜賊、入侵者迷途難歸。守法和守道聽了甚喜,把這樓院圖精心保存,並立誌宋家要代代相傳,世世修建。這話暫且按下不提。
話說自宋億德洪武三年從山西移民到這裏,宋家人丁興旺,後裔繼嗣祖訓,欲予大展鴻鵠之誌,自八世、九世先後移居密縣超化、鄭州等十幾個村落,散居各地,但時常往來,於那倉王祖墳拜謁,以思先祖恩典不忘。從宋寨走出的後裔人才濟濟,至宋氏祠堂建成慶典,拜祖時方顯出宋氏人脈,光宗耀祖十分顯赫,且看以後慢慢道來。
“荷淨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這是蘇軾詠秋的詩,真的把個秋色繪畫得格外絕美。“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不正是農夫們望著秋收碩果的喜悅心境嗎?宋守法、宋守道家秋收後種完麥,更好的收獲又到來了,這正是做麻糖的好季節。
寒露過後,霜降開始,宋家的宅院裏就傳來了馬拉石碾的“嘰嘰”聲,火燒灶鍋的“劈剝”聲,缸撈麥芽淋水的“嘩嘩”聲和刀切麻糖的“嚓嚓”聲,一時間糖坊裏彌漫著麻糖的香味和打工者戲樂的歡聲笑語。經營麻糖的商戶在糖坊鋪子裏絡繹不絕,糖坊生意又紅紅火火起來。
發完一批年前定購麻糖商戶的貨,店鋪稍微靜了一點。
宋守法很吃力地記著來訂麻糖的人名單,手捏著毛筆重似千斤,那字寫的大小不一,橫躺豎臥的。
宋守道進門看到哥那麼吃力地在記帳,似有所悟地說:“哥,咱地在不斷置辦增多,這樓院這蓋起來了,這麻糖生意也一年比一年好,可我總感覺缺點啥?”
“缺啥呀?缺啥就買,這櫃裏有錢,你就說吧!”宋守法聽說缺點啥,停下費力記著的帳單對宋守道說道。
“我說的是這裏缺這個。”宋守道用手指頭指了一下腦殼,又指了指宋守法記著的賬簿。
宋守法有點不解地說:“守道,哥的帳記錯了嗎?咱哥倆可是從來沒翻過臉,親兄弟明記帳嘛,要是哪筆記錯了,你就給哥直說出來,別指指戳戳的,哥我腦瓜笨啊。”
聽到哥誤解了他的意思,宋守道急忙直說道:“哥,您真錯了。”
“我真錯了?”宋守法聽宋守道這麼一說有點愕然。
“是真錯了,兄弟我不是說您帳記錯了,是您把兄弟我的意思說錯了。”宋守道說道。
“錯到哪就直說吧,別繞來繞去把哥弄迷糊了。”宋守法真誠地說。
宋守道笑了笑說:“我是說咱家啥都有了,就缺有學問的人。您看您那字寫得一個個躺著睡大覺,那東莊王大哥家咋寫了個王字,後邊畫的是啥呀?”
宋守法再一看那記帳單也笑了,說:“王大哥叫王狗,我不會寫那狗字,就畫了條狗。兄弟你說對了,我也想著那五個孩子可不能再當瞪眼瞎,你看《三字經》咱背得滾瓜爛熟,可那些字真讓咱寫出來,我可是寫不出來呀。”
“我是想咱家出點錢辦個私塾學堂,一來讓咱那孩子有處讀書,別再跑到那東馬莊去了,路遠咱不放心。二來把咱村的孩子也都叫來在這學堂讀書,有錢家的就讓他們拿點塾師錢,沒錢的咱把塾師的束修錢墊上,一年也就幾石麥。這請的塾師要錢咱就給紋銀,不要錢咱就給糧食,反正咱家啥都有。這學堂除訓示道德規範,處世做人的道理外,也能讓村裏的小孩們都能識幾個字,知道自己的名字,會記個帳。要是有孩子能讀書做官,赴京趕考就更好了。”守道說得有板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