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傍晚涼風嗖嗖,秋葉飄落,秋風卷著落葉在地上翻卷著,到處是一派蕭瑟的景色。
宋家樓院的男丁壯漢在宋家祠堂裏祭拜“宋氏神龕”之後,一個個摩拳擦掌,如同是一個保衛家族生死安全的誓師會,鐵釵、糞耙、桑叉、鋤頭成了他們與這些盜匪誓死搏鬥的“槍械”。
宋克享特地從觀音堂那燒酒鋪裏打來二十斤燒酒,買來二十斤燒雞、熏肉,讓族人痛飲一場,但又明言訓戒隻可把來賊趕跑,萬萬不可鬧出人命。並把訓戒一句一句地講與族人們聽從,既是族訓,族人們哪敢不從。
再說那牛集集市上的盜馬賊。
原來這夥人來自豫西南山區,是專做竊取民財,打富濟貧的綠林好漢。常常是農忙散夥,農閑聚集。不入深山窮地,專到富庶豪門打劫竊取。這夥人自有幫規,有探路的,有召人聯絡的,有積財管理的,還有總會首,也就是這些竊賊盜匪的總領頭。前些年隻幹些盜馬竊牛的營生,後來人越聚越多,這盜馬竊牛自然難以維持這麼多人的生計,於是就拉竿上山做了土匪。加之大清政府腐敗無能,連預防列強侵入的邊關都顧及不得,哪還有兵卒進剿這些匪賊草寇?這些土匪有因禍被逼上山的,還有有了命案為躲避官府追殺無奈入夥,有懶於農作遊手好閑的,也有拈花惹草想肆淫取樂的,總之人員參差有別,良莠難辨,以致到後來發展成為中原土匪部落群,這才不得不引起清政府的恐慌,下令河南州府聚集官兵進剿,但他們夜聚日散,民匪豈可分辨?加之那官府汙吏隻管把剿匪的經費往腰包裏塞,怎管民生如何?加之那匪賊與官府勾結,如有民報,官兵要進剿了,這官府便派手下貼己心腹為這竊賊通風報信,從竊匪那裏討回些銀兩,民生死活官府何曾放在心上。所以到了清末光緒末年中原匪情異常猖獗,隻害得民不聊生,隻得組織本村鄉民築寨牆,組家丁自衛自護,這樣使得小夥的竊賊匪盜的肆行很少得逞。
就說這夥來到牛集地麵的竊匪吧。為首那人就是當年在雲岩宮被宋克享一個掃蕩腿擱倒在地上的家夥。因在黃灣寨盜那馬匹分髒不公便反目為仇了,四個人各拉一支隊伍,時合時散,把營生擴大到打家劫舍的份上。一次他和幾個狐朋狗友狂飲豪賭,聽一個朋友說密縣東有個宋家寨,宋家寨有個宋家樓院靠做麻糖起家,置地千頃,騾馬牛羊成群,家中蓋起六座樓院,顯富密縣東半縣。
這歹人不提宋家樓院倒還罷了,一提宋家樓院倒使他惡氣衝腦門,奸心憋滿胸。那一腿倒地之仇是他入道以來最大的辱恥。於是他又找到四人中另一隊盜匪聯袂起來,能搶點就搶點,搶不到就火燒樓院報報那當年深恥大辱。那隊賊首倒也刁頑,他對這歹人說:“此人是為你複仇,我這三十幾個弟兄這一趟的吃喝你要全包,我可是分文不出,若不然弟兄們不服我,我就去不成了。”這歹人一聽心裏罵道好你個賴種,當年咱哥倆結拜時曾起誓“同打虎共吃肉,生是親兄弟,死是連命鬼”,咋才幾年就給大哥分得這麼清?他心是這樣想的,可嘴裏哪敢出半點怨言?這道上的人都是這樣,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要他收回話語那是萬不可能。此前他曾差人到宋寨以訂購麻糖為名前去打探過,這宋家祖傳不僅耕讀,還曾習武,那對他施以掃蕩腿的先人就曾拜學過少林寺的俗家師傅,自那時起宋家習武就傳承下來。他想既然要去就要成功,這樣不僅在道上能拾回麵子,而且若能再盜些錢財豈不兩全皆美。若不依他,隻他這一隊三十來號人怎敢到那宋家寨地麵?於是一狠心就對這隊領頭承諾下來:“這趟活我全包了,好酒好肉就請弟兄們敞開肚子吃喝,我賴三絕非孬種。”於是這天在那牛集飯莊豪喝狂吃起來,一個個喝得醉熏熏地東倒西歪。這一下可苦了賴三,他對隊頭鱉強說:“老鱉兄弟,你手下這群兔崽子喝成這熊樣,今夜咋做活?”這鱉強說:“賴三哥放心吧,這群兔孫到那荒溝一趟,不到個把時辰全都醒了,咱說好,要是替你報了仇,天明時回到新鄭地麵你還得請睡娘兒們呀。”賴三說:“隻要能找到龜兒子,下了他一隻胳膊,我就請睡兩晚上。”鱉強聽說這話一拍胸脯說:“為了睡兩夜女人,今晚我就不要命啦。”旁邊一個嘍囉說道:“鱉強哥,你命都沒了,還睡啥女人呀?”這鱉強聽到這話張口罵道:“日你娘,淨掐你哥我的話把。”這嘍囉又接說道:“俺娘早死啦,要不俺會隨你拉竿子。”眾盜賊聽了哄堂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