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致富欲要動火,可他一想發火不妥,便嗔怪地說道:“錢工程師你來我們臥龍工務段,我們是相信你呀,你在這段複路生產中表現的很不錯,和工友們一起砸鎬、抬軌,工友們很讚揚你呀,配合陳工程師為臥龍山轉線操盡了心,這我們是知道的。可是作為你,一個高人一等的人,在這個特別時期、立場、階級立場很關緊呀,難道你能不擁護我們共產黨的方針、政策?而讚成國民黨、大官僚資產階級那一套嗎?”
錢逸昌聽了任致富這番話,故作內疚不安,急忙說道:“擁護,擁護呀!我能不擁護咱們共產黨嗎?剛一解放我對咱們共產黨不了解,隨著國民黨跑到了大漢口,在那裏我受盡了欺侮呀!接到段長的聘書,抱著一死的心情,返回了這臥龍鎮。幾個多月來,辦事處相信我,工友們抬舉我,特別是您更是從生活和政治上關懷我,使我戴恩戴德永生難忘呀!先前同陳工程師摩肩相貶,今天細思起來便感到痛心萬分,懺悔莫及,罪狀難贖,我咋能不擁護共產黨?我咋能不給共產黨一個心呀!”他如訴如泣地講著,眼睛一擠,淚珠子便從他那細小的眼縫中滴了下來。
任致富聽到錢逸昌這動情的話,看到他那傷感的神態,勸慰他道:“錢工程師,我是恨鐵不成鋼呀,我這話講過分了點我想你會諒解的。咱們臥龍段這一攤,你瞧能有忙過我這做工會主席的嗎?什麼事都要管,都應管,都該管呀!”任致富話語中深含著的事業和責任感,意在感化這位工程師呀!
錢逸昌用手帕沾了下浸在眼邊那幾滴淚水,大有孤注一擲,慷慨激昂道:“任主席,你憂國憂民,難道我錢某人就怕丟名敗譽?不過,”他緩和了一下口吻道,“我向您提供的情況,隻是聽說的,可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呀!”
任致富見錢逸昌掏了心中話,心中自為自己巧舌高招而得意,此時聞聽錢逸昌講出這般話來,便說道:“哪怕是一星半點的,也說明你是為我們複路生產操著心哪!”
錢逸昌微微地點了一下頭,低聲說道:“聽說他跟那殺害張永年的事情有關哪!”
“你怎麼知道的?”任致富驚喜地問道。這個線索振奮了任致富。倘若這個聞名臥龍鎮的凶殺案破了,它不僅為英勇犧牲的烈士昭雪,也能解開特務組織興華山臥龍分部的迷呀!
錢逸昌見任致富這麼迫切地問他,便作猶豫之態地搖了搖頭,裝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錢工程師,您放心,我以我個人的黨性來擔保!”任致富鄭重其事,嚴肅地說道。
錢逸昌怯懼地說道:“您方才說了,鄭忠銘和山裏的土匪聯係上了,我怕他們曉得了暗中做我的活兒呀!”
任致富點頭說道:“你放心,這事任何人我都不告訴他們,就是辦事處也一樣,為防土匪的暗算,我派人暗中保護就是了。”
“這個不必,隻要不聲張,土匪能知道嗎?”
“那是呀!”
錢逸昌轉一下眼珠子,掃視了一下屋子外邊,然後低聲說道:“您知道我被逼參加了國民黨,幹我們這行是常出入那交警隊呀,四年前那暗中阻止咱們八路軍傷病員列車北上的勾當就是交警隊幹的呀!”
“你就說與殺害張永年同誌有關吧!”任致富急不可待道。
那一次,由汪段長出馬把張永年騙到這臥龍鎮後,一天我到交警隊那辦事處去。聽一個交警說今晚要處死一個人,我問他怎麼不公開呀,這交警說,是國共合作時期能敢嗎?我問他怎麼去呀?他說讓你們工務段派個搖車夫去,我問他派誰定了嗎?他說派一個叫鄭什麼銘,一個叫高玉山,說是段長的心腹,靠得住的人,這以後我就不曉得了。”錢逸昌說罷詭秘地眨了一眼,似乎他的話裏確實可信的。
任致富完全相信了錢逸昌的話,這還不夠確鑿嗎?一個常出入國民黨交警隊,掛有職的工程師,能同那些重要人物說上話的人,把這秘密暗殺的人員和行蹤來龍去脈講得這麼清楚而今天這暗殺的參與者,一個參加了土匪,一個混入了鐵路,裏應外合地來破壞我複路生產,薑處長他說的好,這是多麼複雜、激烈的階級鬥爭呀,失敗的階級不甘於他們的失敗,他們還在作垂死的掙紮呀!要立即逮捕鄭忠銘嗎?現在還不能,要順著這條線索破獲那個特務組織,把這信給辦事處講一下嗎?不,也不能呀,老薑他要對郭振德講了,郭振德能會不說嗎?這事要是傳到鄭忠銘的耳朵裏,他要潛逃了豈不是壞了大事?對,就是辦事處這時也不宜給他們講。任致富想到這,對錢逸昌說道:“這個情況很重要,不過要在事情沒有查清,公開前你對任何人,千萬都不能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