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縈飛龍》
第四十五回:看未來今眾誌成城,明大義舍身鬥敵
回頭再說這臥龍山下,龍王廟前一堵數百米長的石牆,猶如一道古長城峙立於那位移的軌道旁。那一塊塊被鑿得方方正正的石塊,凝結著工友們的血汗,終於鎖住了“臥龍”動身的山移,像一位巨身鐵臂的衛士看著眼前通過的平漢路。
西下的夕陽,照射在這石牆上,那凝結於石塊中的石粒兒被如血的殘陽光照,呈現出五顏六色的光點,像寶石,像金子,光燦燦,亮晶晶。不,它比寶石更貴,它比金子更亮呀!有誰能體會得這樣的深刻呢?
陳貴章站立在軌道上,雙目凝視著這石牆。心潮翻滾,思緒萬千……他額角上的白發似乎又增多了。白發下那清臒的麵容似乎蒼老了。此時被這夕陽映照卻顯得紅光煥發,那曾一度迷茫的雙目也顯得格外明亮有神,那弱不禁風的身體在幾個月中風裏來雨裏去摔打也顯得健壯剛勁,這精神,這狀態與幾個月前相比仿佛年輕了很多,是什麼東西使他變得年輕起來?
陳貴章凝視著石牆,他迷茫了,這僅僅是幾個月的事情嗎?幾十年的夙願為何不能兌現?解放了,是共產黨把我從虎口中救了出來,是解放軍使我那冷卻的心又熱了起來。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中,為了這轉線,為治理位移的病害,薑處長、軍代表,多少次和我暢談,要我放下架子走近工友,他說克服困難的法子工友們有哇!可我懷疑,我躕躅工友們到底是工友,鬥大的字識幾個?這軌道上的學問他們懂?可在複路生產中,架設廣水大橋那橋墩,疏通武勝關隧道治理塌方那拱架,打撈深葬老龍潭的那鋼軌,解決了缺的路料,不都凝結著他們智慧和心血嗎?為治理位移的病害,來到了工友們中,同他們吃,同他們住,我為這位移病害不能及時治理感到苦悶,他們為病害出影響列車暢通而飯食不下,覺睡不著。反倒勸我,多食休好不能傷了身子。定了方案,他們豁出命地幹,風雨中十幾個晝夜呀!而今鎖住了這位移,鐵一樣的事實,證明了薑處長那語重心長的話呀:從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一定要放下架子,克服輕視工友,輕視勞動的思想,到工人中去,那麼他的才智才能真正地為新中國和新社會的建設起到作用!想一想這幾個月的短暫經曆不正是這樣嗎?有了這新生的道路陳貴章他能不感到精神燦爛和年輕?寶石能比這更貴,金子能比這更亮嗎?
“老陳,怎麼樣呀?”
陳貴章轉過身見是郭振德,忙說道:“好,很好哇!”
“還是你的方案好呀!要是選那老線走,怕現在還通不了車呀!”郭振德真摯地說道。
“方案好?若不是工友們拚死拚活地幹,方案再好也是實現不了的!”陳貴章歉疚地說道。
“老陳,我看你變啦!”郭振德說道。
“怎麼啦?”陳貴章愕然地問道。
“變得年輕有活力了,是不是?哈哈!”
“郭棚首,老郭,郭哥,我!”
郭振德見陳貴章動情了,便說道:“病根治住了,通了車我們應舒暢呀!”
陳貴章摘下眼鏡,用手帕沾了一下濕潤的眼睛,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這時隻見梅蘭跑來。
“大叔,俺爹讓你和陳工程師到俺家去!”梅蘭跑來說道。
郭振德滿口答應道:“行,值得喝幾盅呀,怎麼樣?老陳!”
“聽你的!”陳貴章興致勃勃地說道。
這時從那南段傳來一陣爭吵聲。
“章三,這是你砸的洋鎬嗎?你安的什麼心哪?”
“啊,孫方成,你是什麼官呀倒管起我來啦?”
“俺啥官也不是,你錯了還說不得?”
工友們見他們兩個吵了起來,便圍了過來。
“他怎麼了?方成哥!”王二愣擠過來氣憤地問道。
孫方成用手一指枕木道:“這不,多好地一根枕木呀,讓他不經心給砸裂啦!”
王二愣上前一把抓住章三:“你!”可他又急忙鬆了手道,“要在前幾個月,我非揍你一頓不可,可現在,唉,我這二杆子脾氣都改啦,你咋不改呀?”
“二愣說的是呀,現在人人都在變,都往高處盼,你咋還不出窩呀!”老鄭頭插話道。
“可不是嗎?章三,要是聽你的話不是郭棚首拉了我一把準會跟你掉溝裏,這反動黨團一登記,我感到渾身輕鬆了。俺做慣小生意愛打小算盤,這以後呀,俺就算著咋把這路修好,咋降低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哪!”王丙照也擠進來數落章三道。
“丙照說的對,也做出來了呀,前天俺們一齊下班走到站南頭,看到火車上掉下的火煤把道心的枕木燒著了,擔水吧來不及,他讓俺幾個用尿把火澆滅了,他獨個跑到站內工棚裏扛了根枕木給換上了,要在先前他不知要討多少價錢呀!”老鄭師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