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價錢?給誰呀?我不是討不來錢,家裏日子無法過,才做小生意的呀!”王丙照心裏倒難過地說道:“唉!老鄭師傅,上次我占了你那袋煙的便宜,這會兒,還你!”他說著便把煙布袋給了老鄭師傅。
“你這人,隻要改邪歸正莫說是袋煙,就是幾塊洋錢我也不會要。”老鄭師傅把王丙照遞過的煙袋一推說道。
王丙照見老鄭師傅不要,便轉過身對章三說道:“你說你把這枕木砸爛安的是什麼心?”
章三抬起頭睜開三角眼瞅了他一下,要在過去別說這王丙照,就是郭振德漫說大聲喝斥,即使冷眼看他,他便會於汪福弼那裏告他一狀,重則除名,輕則打罵,可現在他敢嗎?工友們心齊了,再說師爺他這棵大樹要倒了,我這個靠大樹好乘涼的卒子,樹倒了,我靠什麼乘涼呀!這老鄭頭說的是,人往高處去,我就甘心朝那水坑中爬嗎?在過去,幹搖車夫那是眼瞧著師爺的麵,吃剩菜喝剩湯的呀!稍不稱心,遭罵挨打也是有的!解放了,來了共產黨,人家領導的就是好,不打人不罵人,讓窮苦人過上了好日子,他們能不擁護共產黨嗎?我敢和他們較勁嗎?
“章三,這枕木就是耿仲大伯那舍命保下的古柏做的,你小子這樣砸,忍心嗎?”孫方成說道。
“是對是錯,你不會說啞巴了嗎?”王二愣喝斥道。
“就是呀!背地裏你給我說,共產黨這也不好,那也不好,讓我磨洋工偷工減料坑公家,嘴巴子那麼巧,說出的話那麼甜,這會兒咋沒舌頭啦?”王丙照雙手掐著腰,挺著胸膛大聲說道。
“說,讓他說!”
“他不說,咱就批鬥他!”
“破壞鐵路修複,送他到公安段!”
“現在是咱們的天下,狗腿子吃不開了!”
“別給他磨嘴皮,就帶他走吧!”
工友們氣憤地你一言,我一語地大聲說道。
人群處的陳貴章看到激憤的工友,感慨地對郭振德說道:“工友們在變,變的力量越來越大了。”
“是呀!他們一心為看新生活,盼過好日子,為人民鐵路的興盛甘願流血流汗,誰要是擋他們這樣做,他們願意嗎?”
“他不說,就揍他!”
“對,揍他!”
嚷叫的人聲鼎沸了。
郭振德聽到這叫聲,忙擠進了人群大聲道:“同誌們!”
呼喊的人聲突然靜了下來。
章三見郭振德進來,“撲嗵”一聲跪在地上,哭泣著道:“郭棚首,我,我不是故意的呀!”他說著伸出了那打著血泡的手,“俺不會砸洋鎬,手上磨成了泡,才砸爛了枕木,俺認錯,俺願賠償這枕木呀!”他說著掏出了幾張中州卷來。
“不會砸?累死也得幹!”
“誰要他的錢,剝削咱血汗掙來的!”
“……”
“夥計們!”郭振德看了一下眾工友,然後對章三道:“章三,現在的夥計們可不是以前了,我們當家作主了,這路是我們自己的,誰想有意破壞,我們是堅決不答應的!”
“對,我們堅決不答應!”
“我們要砸爛他的狗頭!”
工友們怒吼道。
郭振德又說道:“但是,我們今天相信你,希望你要立功贖罪!”
“郭棚首,不行!不能饒了他!”
“這枕木是耿老漢的心血呀!”
郭振德激動了:僅僅幾個月中,這軌道和工友們變化是多麼快呀!破破爛爛的鐵路通了車,怕惹是非的思想變得跟共產黨走,鐵了心。在這陳舊布新的時期中,正像軍代表講的那樣,人人都在變呀!在過去欺壓、打罵工友的工頭,老板、監工、師爺接受了新思想,逐步改造自己在變;工友們中,怕惹是非的夥計們,看到了新社會的優越,共產黨、毛.主席的英明領導,認定了自己前進的道路在變;就連過去殺害過工友和黨員的國民黨反動組織中的青年分子,也認清了形勢,自覺地交待過去的罪惡,在立功贖罪中,改變反動思想,爭取為人民立功呀!“夥計們!”郭振德望了一下眾工友大聲說道:“我們相信章三他會變好的,這不等於說一切與人民,與共產黨為敵的壞蛋就都會變好,但是這並沒有什麼可怕,咱們的鐵路要向前修,咱們的社會要向前發展,這是啥也擋不住的,那些想擋住咱們前進的家夥們,隻會被咱們的火車輾的粉身碎骨,咱們這臥龍一定要飛起來的!”郭振德激動得把拳揮向空中!
“對,咱這臥龍一定會變成飛龍的!”
激動和歡樂在工友們的胸中滾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