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河上熱鬧非凡,數百名民夫青壯正赤裸著上身,分成十幾隊齊聲吆喝著將一塊塊巨大的木樁拖入水中。又用數十名精通水性的民夫浸泡在水中固定好橋墩,一座浮橋的雛形就漸漸形成了。
趙瀚在岸邊細細的查看了許久,又親自下水去試了試橋的牢固程度,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上岸,朝著身邊正在忙綠的民夫高聲喊道;“大夥加把勁,天黑前一定要完工,晚上我讓人送頭肥豬給兄弟們打打牙祭。”
一聽有肉吃,一眾民夫皆歡呼,齊聲喊道;“多謝校尉大人。”
趙瀚哈哈一笑,又朝身邊的司險說道;“此處你多留心些,今日務必完工。我奉將軍之命還要回營複命,就先走了。”說完也不待司險回答,便調轉馬頭帶著一眾親兵離去。
那名司險急忙躬身道;“趙校尉請慢走。”
抬起頭時一眾人已經離遠,看向趙瀚的背影不由有些感慨。心想這小子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上頭有什麼人,居然這麼年輕就坐上了射聲校尉的位子,真讓人羨慕呀,自己都年過四旬了,還隻是個小小的司險,唉,這人比人,當真是氣死人!
司險是漢軍中負責築城架橋的軍職,為大軍出行時臨時所置,多由地方上的官吏充任。論職僅於軍中的曲侯相當,和趙瀚這個射聲校尉的職位相差甚遠,也難怪他會有如此感慨。
至漢軍南下進入南陽郡以來,一直都是穩紮穩打,和張曼成所部的黃巾軍進行一城一地的逐個爭奪。攻城之中步兵才是主角,而騎兵則變成了可有可無,所以找些日子來趙瀚做的更多的事情隻是遊擊偵察,再加上在前方鋪路架橋的開道。
趙瀚雖然隻是一營校尉,可是卻頗得朱儁的欣賞,被委任為先鋒,所部騎卒先行以刺探軍情,若遇河道山澤則督促司險領民夫假設橋梁,以供大軍通行。說白了也就是開山開路、偵探軍情的行當,辛苦確實辛苦。
自皇甫嵩分兵北上後,趙瀚作為朱儁的舊部自然繼續留在了潁川,隨著朱儁南下征討南陽黃巾。隨著趙瀚被封賞為射聲校尉,同樣有功的紀靈和黃忠也跟著水轉船高,一個遷為射聲營行軍司馬,一個則進為江夏郡尉。
按照東漢的管製,地方郡縣本是不設掌武事的‘尉’的一職,而是由郡守和縣令縣長監掌武事。可如今逆賊四起,多為文人士子出身的郡守和縣令大多不通武事,給平叛帶來了極大的不利。所以朝廷便在匪患嚴重的各郡縣重設‘尉’一職,以軍中武將充之,以利於守土平叛。黃忠便是在這種情形下被委任為江夏郡尉,令他立刻前往江夏赴任,保城靖土。
這些日子來趙瀚和黃忠倒是混的很熟,兩人雖然年齡相差頗大,卻也是惺惺相惜。黃忠對趙瀚的膽識和見識傾佩不已,趙瀚則為他的箭術和武藝所服,兩人曆經了生死之事,到成了忘年之交。趙瀚更是從他那學了不少箭法的要義,雖然還比不過黃忠的精湛箭術,卻也相差不多遠,儼然是軍中好手。
所以黃忠的辭別,到比和曹操的告別讓趙瀚更加舍不得,覺得少了一個幾位得力的助手。但也知道這是朝廷的旨意,他一個小小的射聲校尉自然無法改變,便也是能和黃忠把酒告別,期望著以後能再次相見。
不過好在紀靈仍然在他麾下效命,倒也不至於同時失去了左膀右臂。
如今已入五月,南方已經進入雨季時分,地處南北交接的南陽地界空氣中的濕氣也愈加濃重起來了,一連數日都是陰雨連綿。
和一馬平川的豫州中原之地不同,進入南陽地界後河流也漸漸密集了起來,每行個幾十裏就要修路架橋,一個月下來,仗到是沒打幾場,趙瀚這開路先鋒倒成工兵專家了,每日做的做多的事情就是監督鋪路架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朱儁大軍南下以來,雖然進展緩慢卻也漸漸在南陽郡站住了腳,隨著各地相繼增援而來的兵勇到來,漢軍實力也漸漸強大了起來,相繼攻下了南陽北部博望等八縣,三萬多大軍漸漸逼近了南都宛城。同時南麵的南陽郡守秦頡也收攏殘軍,與荊州其他郡縣北上增援的各部回合,得軍二萬餘,在南陽郡的南部站穩了腳跟。雖較朱儁部雜亂了許多,卻也是一隻生力軍,迫使張曼成不得不分兵南防,無法全力與朱儁部交戰廝殺。
南陽郡不同於其他地方的任何郡國,雖規格為荊州一郡,卻領縣三十七,戶五十多萬戶,較尋常的郡國二倍有餘,甚至超過了西京長安所在的京兆尹,僅次於治洛陽的河南尹。更因為中興漢室的光武皇帝出身於南陽,其複國所依仗的‘雲台二十八宿將’也多半出身此處,故而將宛城定位陪都,稱之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