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外麵不同家裏,不要給大爺們添麻煩。爹不在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實在不行就回來,爹能養活你。”駿義走的那一天,趙金磚站在村口破廟的台階上不斷地叮囑不斷地眺望,直至日落月升。老來得子的他怎舍得兒子這麼小就離開,卻也為了兒子的堅持不得不狠下心,眼淚默默地咽下。
“大伯,外麵好玩兒麼?是不是有好多大房子,聽說還有老高老高的。聽爹說我現在年紀還太小,估計沒人敢要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沒人要,我們幹活你也可以在一邊先學著嘛。我們掙的錢能養活你。”山裏人,總是這麼善良,卻沒想過為什麼自己掙的錢要養活別人的孩子。
初到城鎮,一切對於這個山裏的孩子是那樣的新奇:大高樓,霓虹燈,紅綠燈,電影電視百貨商店,五彩斑斕的世界。其實他來到的這個城鎮充其量也隻算個地級城市,沒有真正的達到讓人新奇的程度,可對於山裏的孩子來說那就是天堂一樣的地方。
懷著對這裏的憧憬,懷著對泥瓦活計的熱愛,趙駿義在外漂了五年一直到今天。他的泥瓦夢並不順利,五年中輾轉了幾個城市,也看到了比第一個城鎮建設的更好的地方,可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興奮。也頻繁換著工作,在這些工作中,有的欠錢不給,有的直接卷錢逃跑,有的在他完成工作時假裝他的年齡不符合要求而被辭退。各種的碰壁,各種的希望又失望,上麵的情況是再平常不過的,那張褶皺的求職表承載了他全部。再加上風吹日曬,讓他十八歲看起來像三十多,無數次的經曆和打擊更是讓他的心智無比成熟堅毅。
“小義啊,”依然是五年前跟他來的那個大伯,卻更加的蒼老,隻聽他說道:“五年啦,你連過年過節都不回家看看你爹,你就不想家嘛。其實我不想打擊你,可現在建樓蓋房的哪還用的上泥瓦匠啊,你沒看到都是鋼筋水泥的嘛,不要認死理兒啊。過兩天我回山裏,年齡大啦也不想在外麵漂,你就跟我回去一趟看看,至少讓你爹知道你都挺好。上一次回家說到你,雖然他不說,可我看到他偷偷抹眼淚呢。娃呀,你爹也老啦,別老讓他操心啦。你家還有幾畝山田,哪怕先守你爹幾年再出來也不遲啊。”
“哎。”一聲滄桑的長歎,並不是那個大伯,而是我們的年輕小夥趙駿義。如果說他不想爹那是瞎扯,可心裏的那一份執著始終支撐著他。兩天吃一頓飯他可以忍受,工頭將他哄出來他也可以忍受,冬天在火車站候車大廳過夜他依然可以忍受,可每次想起走時老爹那臉,那眼神,那孤寂的身影,駿義就開始掙紮。這一次大伯的苦勸讓他終於決定回家看看老爹再做打算。
世事難預料,這一次回家,讓這個山裏的泥娃娃走上了一條超越他夢想的輝煌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