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主位上男子身著暗金色滾邊嵌寶便服,一雙踏雲靴上金線勾勒祥雲極具神韻。墨發用白玉冠挽起,斜插一支玉簪。俊美容顏因緊鎖的眉頭多了份肅然。修長十指翻過一卷卷畫神色雖依舊嚴峻,卻已是掩不住不耐。
一旁著深藍宮裝外披淡藍錦帛,綰九天飛鳳髻,戴鎏金嵌珠纏絲寶冠的美婦人,見熟悉麵龐正是太後。
太後手中亦捧著一卷卷畫,忽而放手,將畫卷置於案中,一旁姑姑瞧見,立刻上前,用拇指為太後揉穴道舒緩疲憊。
不多時,太後揮了揮手,姑姑恭敬退下。
太後朝主位之上的男子言:“皇帝也累了,先放下吧。玉桂,去煮壺龍井。”之前上前為太後揉穴道的姑姑應是,退至廳外後轉身走向小廚房。
皇帝像是手中握了個極燙的芋頭,急急放下畫卷。眯縫小憩了片刻。
太後對此置之一笑,若不是她提起外加威脅,這皇帝恐怕就要把選秀改為六年一次了。正是閑暇,太後想起那個昨晚在廳中見到的女子,微歎了聲。喃喃道:“婉兒,是否是你在天有靈……”話還未自喃完,就見皇帝睜開了眼,也就先放了心思,問:“如何,可有中意的?哀家這兒,倒是有不少……”“母後您看了這些許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廂房那兒躺會兒。”皇帝卻是打斷了太後的話。
太後深知皇帝意圖,冷笑了笑:“皇帝,哀家瞅著你這副模樣,倒是選秀是多為難的事兒。哀家看就是允昭儀那狐媚子給皇帝你吹了什麼枕邊風。如今倒叫哀家不知該說什麼。”
皇帝接上話茬:“嵐兒是個懂事的,自然不會這般做。母後想必是聽了宮人在私底下是胡謅兒的話。”
太後斂了斂眸:“是不是胡謅的,皇帝心中也有數,哀家也就不再說什麼討嫌兒的話了。”
皇帝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終是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皇後在外等了多時了。”太後漫不經心的說出這番話。
皇帝隻作淡淡一句:“這會子她來什麼,叫人打發了便是。”
皇帝,終還是對皇後無情。隻是這緣由還得怪在萬念嵐身上……太後開口道:“皇後身子嬌貴,天也熱起來了,站了那麼久,先迎進來喝壺茶再說。”
皇帝冷哼聲:“如今她身子嬌貴了,昔日怎不見她知嵐兒身子嬌貴……”
“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也莫要再記著,該放下了。”太後揮手,一句堵住了皇帝的話。
皇帝不再說話,倒是那小太監杵在廳中,不隻是該迎皇後還是該叫皇後回去。
太後沉著臉對小太監道:“還杵著做甚,快去迎了皇後進來。”
小太監得了令,忙是迎了皇後進來。
皇後身著正紅色金邊綴珠垂絡八幅羅裙,一雙眸子盛滿柔情。長發以如意簪挽起,綴以玲瓏玉,垂金色流蘇,熠熠生輝,好不貴氣。
皇帝笑了笑,言:“芸兒怎來了?”與之前的厭惡判為兩人。
皇後先是正規正矩的給皇帝太後各行了個禮,又回道:“隻是想來瞧瞧罷。”
皇帝笑著應了,卻見廳外一小太監跑了進來,給皇帝太後行了個禮,上前附耳對皇帝說了什麼。
皇帝認出是萬念嵐身邊的人,並未降罪,在聽完小太監說的後,神色大變,匆匆攜了人離去,也未道明原由。
“萬念嵐真是越來越不知規矩了,如今選秀在即,她卻派人請了皇帝去。”太後狠狠一拍桌,正巧趕上玉桂來奉茶,玉桂驚了下,茶杯險些摔了。後有穩了腳步,暗呼一口氣,上前將茶置於案上。
皇後上前勸了句:“想必是關乎允昭儀的腹中胎兒。”
太後麵色這才好了些,又對皇後說:“你侍奉皇帝也是有些年頭了,這肚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倒叫那狐媚子先你一步懷上皇嗣。”
皇後麵色訕訕,不語。
太後瞧了,揮了揮手,道:“罷,你與哀家先趕去吧。”
皇後應是。
太後起身,留給皇後淡淡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