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這時已一心一意打算同星期五一起到大陸上去了。我對他說,我們可以動手造一條跟這一樣大的船,讓他坐著回家。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顯出很莊重、很難過的樣子。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他反問我道:“你為什麼生星期五的氣?我做錯了什麼事?”我問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並告訴糸他,我根本沒有生他的氣。“沒有生氣!沒有生氣!”他把這句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沒有生氣為什麼要把星期五打發回家?”我說:“星期五,你不是說J你想回去嗎?”“是的,是的,”他說,“我想我們兩個人都去,不是星期五去,主人不去。”
總而言之,沒有我,他是絕不想回去的。我說:“我去!星期五,我去那兒有什麼事好做呢?”他馬上回答說:“你可以做很多、很多的好事。你可以教我們這些野人,使他們成為善良的人,有頭腦的人,和氣的人。你可以教他們認識上帝,祈禱上帝,使他們過一種新的生活。”
“唉,星期五,”我說,“你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啊?我自己也是一個無106知的人啊!”“你行,你行,”他說,“你能把我教好,也就能把他們大家都教好。”“不行,不行,星期五,”我說,“你一個人去吧,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兒,仍像以前一樣過日子吧。”他聽了我的話,又給弄糊塗了。他跑去把他日常帶的那把斧頭取來交給我。“你給我斧頭幹什麼?”我問他。“拿著它,殺了星期五吧!”他說。“我為什麼要殺星期五呢?”我又說。他馬上回答說:“你為什麼要趕走星期五呢?拿斧頭殺了星期五吧,不要趕他走。”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態度十分誠懇,眼睛裏噙著眼淚,簡而言之,我一眼就看出,他對我是一片情,不改初衷。因此,我當時就對他說,隻要他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再也不打發他走了。這話我後來反反複複對他說了無數次。
總之,從他全部的談話來看,他對我的情意是堅定不移的,他絕對不願離開我。他之所以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去,完全是出於他對自己部族的熱愛,並希望我一起去對他們有好處。可是,我去了是否對他們有用處,我自己卻毫無把握,因此,我也不想為此而去對麵的大陸。但是,我心裏一直有一種強烈的願望,希望我能從這兒逃走。這種願望的根據,就是從他的談話裏得知那邊有17個有胡子的人。因此我馬上就跟星期五一起,去找一棵可以砍伐的大樹,拿它造條大一點的獨木舟,以便駕著它到對麵的大陸上去。
最後,星期五終於找到了一棵。用什麼木料造船,他要比我內行得多。星期五打算用火把這棵樹燒空,造成一隻獨木舟,但我教他用工具來鑿空。我把工具的使用方法告訴他之後,他立即很機靈地使用起來了。經過一個月左右的辛勤勞動,我們終於把船造好了,而且造得很好看。我教星期五怎樣使用斧頭後,我倆用斧頭把獨木舟的外殼砍削得完全像一條正規的小船。
船下水後,雖然很大,可是星期五駕著它回旋自如,搖槳如飛,是又靈巧又敏捷,使我大為驚異。於是我就問他,我們能不能坐這隻船過海。“是的,”他說,“我們能乘它過海,就是有風也不要緊。”可是,我對船另有設計,星期五對此就一無所知了。
我要給獨木舟裝上桅杆和船帆,還要配上錨和纜索。說到桅杆,那倒容易。我選了一根筆直的小杉樹,這種樹島上到處都是,附近就找到了一棵。
我讓星期五把樹砍下來,並教他削成詭杆的樣子。可是船帆就有點傷腦筋了。
我藏了不少舊船帆或者說有不少塊舊帆布,但這些東西已放了26年了,也沒有好好保管,因為以前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些東西還有什麼用處。因此,我毫不懷疑,那些舊帆布早已爛掉了。
這最後一項工作,差不多花了我兩個月,因為我想把製造和裝備詭杆和船帆的工作做得盡可能完無缺。此外,我還配上小小的桅索以幫助支撐桅杆。我在船頭還做了個前帆,以便逆風時行船。尤其重要的是,我在船尾還裝了一個舵,這樣轉換方向時就能駕馭自如了。我造船的技術當然不能算高明,然而知道這些東西非常有用,而且是必不可少的,也就隻好不辭辛勞,盡力去做了。在製造過程中,我幾經試驗和失敗。如果把這些都計算在內,所花費的時間和力氣,和造這條船本身相差無幾。
小船裝備完畢,我就把使用帆和舵的方法教給星期五。他當然是個劃船的好手,可是對使用帆和舵卻一竅不通。他見我用手掌舵,駕著小舟在海上往來自如,又見那船帆隨著船行方向的變化,一兒這邊灌滿了風,一兒那邊灌滿了風,不禁大為驚訝一簡直驚訝得有點發呆了。可是,不久我就教了他使用舵和帆,很快他就能熟練駕駛,成了一個出色的水手。隻是羅盤這個東西,我卻始終無法使他理解它的作用,好在這一帶很少有雲霧天氣,白天總能看到海岸,晚上總能看到星星,所以也不大用得著羅盤。當然雨季情況就不同了,可是雨季一般誰都不出門,不要說出海航行了。
我流落到這個荒島上,現在已經是第二十七個年頭了,雖然最後3年似乎可以不算在裏麵。因為自從我有了星期五做伴,生活和以前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