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福爾摩斯一直都忘不了三角牆山莊疑案。那次三角牆山莊曆險太迭蕩起伏,太出乎意料了。
有一段時間我和福爾摩斯都沒有見麵,他的近況我不了解。我決定去看望我這位老朋友。他那天早上心情不錯,也許是我們很久沒有見麵了吧。他把我請到壁爐邊的舊沙發邊,坐下後,他興致勃勃地叼著大煙鬥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我們正要交談,突然在這個時候發出“砰”的一聲,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他的穿著打扮非常風趣,樣子有點玩世不恭。現在他的表情十分豐富,因為有多種不同的憤怒,所以他的臉蛋時常變化,我們都認為他的表演天賦很高。
“哪個是福爾摩斯?”他怒不可恕地問我們。
福爾摩斯不緊不慢的朝他搖了搖煙鬥。
“嘿,是你?”那個人把憤怒對象範圍縮小了一半,他直接走向福爾摩斯,他的舉止動作讓任何人看了心裏都會感到十分很別扭。他竟然警告我朋友福爾摩斯:“我希望你別狗咬耗子多管閑事,這樣對你沒有一點好處的!”福爾摩斯又朝他搖了搖煙鬥,對他說:“應該還有下文的,下文而且還很精彩。”那個人口氣大得很,他對福爾摩斯說:“喔?你以為真是那麼好玩,那麼精彩?你沒有挨過揍吧?你挨過揍之後,就不會覺得好玩了!瞧瞧,我這個玩意兒!”
那個人把他那對碗口大的拳頭擺在了福爾摩斯鼻子前麵。福爾摩斯感到十分可笑,但他還是仔細地瞧了瞧,冷冷地對那個人說道:“你的拳頭是不是天生就有這麼大?還是最近突然膨脹變得這麼大了?”可能是因為我朋友福爾摩斯的外表和對話口氣太穩重了,也可能是因為我掄起撩火棒時發出了“砰砰”地響聲,一句話,那個人溫馴多了,口氣也不那麼無所顧忌了。
“你別裝得這麼冷酷,你也別裝得這麼城府很深,像你這種裝假的人,我見得多了。我醜話已經說在了前頭,到時候你惹惱了我的朋友就別怪我們不給你麵子。別怪我們事先不給你打招呼,我的朋友叫我來轉告你,哈羅那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一定要記住!”那個人對福爾摩斯說。
福爾摩斯仍然十分冷酷地對那個人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你名叫思蒂夫·迪克西,是一個職業拳擊手,對不對,我的思蒂夫·迪克西先生?”
“不錯,我的大名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我對你這種迎賓待客方麵的禮節感到非常惱火。”他說道。
福爾摩斯這時突然目光銳利起來了,他看著思蒂夫·迪克西的眼睛說:“是的,你的名聲是很大,我想你的名聲這麼大一定離不開你在荷爾本酒吧打死伯金施吧?”
那個黑漢一聽到“在荷爾西酒吧打死伯金施”這幾個字,臉色陡然大變,連脖根都是紅一塊紫一塊的,他忍不住大聲說:“我不知道什麼荷爾西酒吧。我也不知道伯金施是誰。你別誣蔑我!”
“法庭可能會相信你這種掩蓋事實真相的回答,你和巴內·斯陀克代爾的事我也非常清楚。”
“你千萬別嚇唬我!福爾摩斯先生——”
“好了,現在我叫你從我的房間裏走出去,我想我還會見到你的。”
“好吧,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吧!但是我還是懇求你別把今天我冒犯你這件事情放在你心上,好不好?”
“這很容易做到,但是你必須說出你這次行動的幕後指使人。”
“哎,你早就知道的,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巴內·斯陀克代爾你不會忘記吧?”
“這我知道,我是問你真正的幕後指使人。”
“很抱歉,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別說你不知道,事實上連我也不知道啊!巴內隻是讓我轉告你別去哈羅,如果一定要去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就這麼多。”
他一說完,就跑了,速度快得讓我們來不及叫住他。福爾摩斯吸了一口煙,又吐了出來,他的臉色被濃濃的煙霧遮住了。
“華生,你掄起撩火棒的動作非常專業非常嫻熟,思蒂夫這個傻黑漢總算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不然吃你一棒,他可受不了。事實上,這個傻黑漢不是很壞,你別以為他是一個職業拳擊手他就敢目中無人,其實他是外強中幹,紙老虎一個。他是斯賓瑟·約翰流氓犯罪團夥中的成員,他最近參與了一些犯法的事情,我一有時間就會把他們所幹的這些事情查個真相大白。巴內是他的頭頭,巴內十分詭詐陰險。他們專門幹些騷擾社會治安的勾當,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的總後台是誰?”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恐唬你呢?”
“還不是為了那個哈羅森林大案,思蒂夫他們既然親自找上門來,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由此可以看出,哈羅森林案不是一般的大案。”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如果不是思蒂夫·迪克西這個家夥剛才的打擾,我早就把這件事的大概情況講完了。瞧,這是麥伯力太太寫給我的一封急信。假如你願意跟我走一趟的話,那我們立刻就出發,先給她拍封電報吧。”
我看到信上的內容:
尊敬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我在近段時間遭遇了一些怪事。這些怪事都和我有關,我是多麼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假如你明天來,我會一整天在家恭候你的大駕。我的宅園就在哈羅森林車站附近。我早知道我的亡夫莫蒂提梅·麥伯力曾經委托你辦過案子。
瑪莉·麥伯力
信上的地址是:哈羅森林三角牆山莊。
“事情就是這樣。”福爾摩斯說道,“假如你有時間的話,華生,我們現在就出發。”
我們一路上轉車換車,曲曲折折的,但終於還是到達了目的地:哈羅森林三角牆山莊。三角牆山莊是一座由磚瓦和木塊建造起來的別墅。它的周圍是天然草坪,上層窗戶對麵有三垛朝外凸出的山牆,所以就被命名為“三角牆山莊。”別墅後麵種的都是鬆樹,還沒有長高,給人的感覺十分陰鬱。三角牆山莊的環境具有天然美,內質裏還顯得非常幽深,一派蕭索的景色。雖然如此,但是別墅裏麵的擺設卻是非常考究的。接待我們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她的氣質非常高雅莊重。
福爾摩斯說:“我要告訴你的是,夫人,我對你的丈夫麥伯力先生印象很深,他以前委托我為他辦過一件小事。”
麥伯力太太聲音很清朗:“但是,你可能更加了解我兒子道格拉斯。”
福爾摩斯興致很高地看著麥伯力太太。
“喔,你就是道格拉斯·麥伯力的母親!我以前跟他見過一麵。我對他的印象確實比麥伯力老先生還深,要知道他曾經是那麼有成就,很多人都很佩服他,他現在還好嗎?”
“很遺憾,尊敬的福爾摩斯先生,他上個月患肺結核在羅馬去世了,他原來是英國駐羅馬大使。”
“對不起,麥伯力夫人,我不該問這個令人傷心的問題。道格拉斯·麥伯力先生以前精力是那麼充沛,那麼英姿勃發。他非常熱愛他的事業,同樣也熱愛著他的生命,他曾經是多麼健康的一個人啊!”
“或許是因為他太熱愛他的事業了,福爾摩斯先生,事業奪去了他的生命。也許他在你的記憶裏,是一個健康快樂的人,但是你卻不知道他的另一半生活。他是多麼憂鬱不振啊,他對每件事物都充滿了仇恨,在前一個月,我親眼目睹了我那風度翩翩的兒子變成了一個心力焦悴的厭世人。”
“是不是他的戀愛不成功?”
“他是為了一個魔鬼,福爾摩斯先生,我們暫且不談我那個可憐的孩子,我們的主要話題不是這個。”麥伯力太太心情低沉。我對她說:“好,我們言歸正傳吧!”
我最近遭遇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這個房子我已經住了有一年多。我喜歡過清淨的生活,很少跟我的鄰居們來往。日子過得確實很清靜。也就是在三天前吧,有一個自稱是房地產經紀商的人找到我,他告訴我他的一個委托人看中了我這所別墅,假如我願意賣的話,他願意將這所別墅買下來。我馬上就覺得奇怪了,要知道我家周圍還有好幾幢別墅要出售呢,並且那些要出售的別墅建造得並不比我家的差,有一幢還比我家的別墅還要好。但是,我對他為我提供的意見很感興趣,接著,我出了一個價,那個價格要比我買進的價格要高出五百英鎊。令我沒料到的是,這筆交易很快就定下來了。他還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我家所有的家具必須全部賣給他的委托人。我家的這些家具樣子和質量都不錯,於是我就向他出了一個很利於我的高價,跟前麵那筆交易一樣,事情辦得很順利,這兩筆交易都成交了。我早就想到外麵去看看了,我認為如果這次交易成功的話,我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我會變得比現在更加有錢。昨天那個人又來了,還帶來了擬好的合同,我把那份合同送給了我那位住在哈羅的律師看了,他立刻告訴我:‘這份合同有問題。夫人,你可能不知道,隻要你一旦在合同書上簽了字,你房間裏的任何東西你都沒有權利拿走,即使是你的私人財產也不允許。’當天晚上那個人又來了,我毫不客氣地點明了這一點,我對他說我隻願意賣掉這些家具。他說:‘夫人,你別搞錯了,是這個房間全部的東西。’
我質問他:‘那麼我的衣物,我的首飾又該怎麼算呢?’
‘原來你是為了你的私人財產這個問題,這個好辦,你把你的私人物件帶出這個房子的時候,必須接受我們嚴密檢查,我的委托人並不在乎這些,但這是他的做事原則。他還讓我轉告你,如果全部賣的話,再高的價格他都可以接受,但是隻賣一些物件的話,他就沒有這個興趣。’
我手頭並不缺錢,於是我對那個人說:‘好吧,我們就當沒有談過這件事情,請回吧,我不送你了。’但是,我現在還覺得這件事情有點蹊蹺,真的很怪異。“麥伯力太太剛剛說到這裏,我就看到了福爾摩斯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緊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門口,隻見他用力一拉門,”砰“地一聲大響,門被他一下拉開了,他的右手拎住了一個瘦高女人的衣服,福爾摩斯把她毫不客氣地拖了進來。她發出一陣尖叫聲:放開我,你要幹什麼?你太可惡了!”
“咦?叔莎,你這是怎麼了?”麥伯力太太不解地問那個被福爾摩斯拎著的女人。
“這個客人太不懂禮貌了,夫人,我正要敲門進來問客人們是不是要留下來吃午飯,他就莫名其妙地捉住了我。”那個女人分辯道。福爾摩斯不慌不忙對叔莎說:“應該是這樣的,你在門口聽了足足有幾分鍾之久,我一直都很給你麵子的,但是你真是不知好歹,叔莎,你的喘氣聲太粗了,這很容易暴露你的身份,你根本就不適應幹這種事,不是嗎?”
叔莎滿臉驚異地望著至今還拎著她不放的福爾摩斯,問道:“你是誰?你難道不嫌你的手不夠累嗎?放開我!在這裏我隻聽我的主人麥伯力夫人的吩咐,至於你,甭想管我!”
“麥伯力夫人,我在這裏必須問你,你有沒有告訴過別人,我會來幫忙?”
“沒有這麼一回事,福爾摩斯先生。”
“那封信是誰替你寄的呢?”
“叔莎。”
“嗯,事情就清楚了。叔莎,你給誰通風報信告訴別人麥伯力太太要找我幫忙?”
“你別誣蔑我,我知道你神經不正常。”
“叔莎,你應該明白你撒謊的下場和後果。你到底給誰通過風報過信?”
“叔莎!原來你是一個不忠誠的壞女人。喔,我想起來了,我以前看到過你在院子門口和一個男人神秘兮兮地交談過。”麥伯力太太勃然大怒了起來。
“我有權處理我自己的事情。”叔莎一直在狡辯。
“看來你真是不要臉了,讓我重新再告訴你吧,那個男人叫巴內·斯陀克代爾,對不對?”福爾摩斯冷冷地對叔莎說道。“你神經病啊!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叔莎很氣憤。
“我不過是試探你一下,你就露出尾巴了。很好,叔莎,要是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是誰在幕後指使巴內,這十英鎊就是你的了。”
“你太自不量力了,你給這十英鎊能夠有別人給我一千英鎊給得爽快嗎?”
“照你的話說,你們的後台老板是一個很富有的男人了?不對,你看你笑了,應該是一個很富裕的女人。我們都掌握了這麼多線索,你還不如把那個女人的名字說出來吧,先拿到這十英鎊也不錯的。”叔莎說:“你去死吧!神經病!”
“什麼?叔莎,你必須為你剛才那句話負法律責任,法官不會輕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