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點呢?”
“那支放在衣櫥中的手槍。”
“怎麼會呢?我想這是最重要的證據!”我說。
“不,不對,在知道這個情況的一開始,我就對此有疑議,但是我現在了解了這個案件以後,就更加相信這是個疑點,但我找不出理由來推翻它。”
“你給我仔細說明一下好嗎?”
“好吧,華生。我們將這個問題假設一下:假如你想將對方謀殺,你是那個女人,計劃得很周密,如寫便條,赴約會,拿槍殺人等。這所有的事都很嚴密,任何人都不知道,卻惟獨不將凶器處理掉?想出這個計劃的人一定很聰明,卻偏偏將凶器放在易被找到的地方,等警察搜出來,華生,你會做這樣的傻事嗎?”
或許她是一時疏忽了。
“不可能的。假如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了,那一定會想一想如何處理凶器,我們都被這個假現象給騙了。”
“不過你的想法仍然需要有證據證明。”
“是的,我們的確應該證明一下它。你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就像那支手槍。德拉小姐說,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想如果她沒有撒謊,那麼,一定是有人要嫁禍於她,故意把槍放在衣櫥裏,這個人一定是凶手,你瞧,從另一方麵考慮,我們就有了突破。”
因為官方許可證沒拿到手,當時我們隻好在溫徹斯托住了下來。第二天,在德拉的律師陪同下我們一同去看了在監獄裏的德拉。她的這個律師叫巧藹線·克敏絲,是一個剛剛在法律界發展起來的年輕人,很有發展前途。這期間聽說了很多關於德拉的傳聞。我帶著我的疑慮,去見這個從未見過的漂亮女人,她很美,給我留下了較深刻的印象,見到她,我才相信那個像暴君一樣的人受到她的感化。的確她有征服別人的能力,就連機卜申都承認,她身上有種自然的高貴感,留給別人的印象很好,她的臉很美卻更能襯托出她的果斷,她神情端莊,身材很苗條,有不凡的氣質,但這時她那雙慧眼卻沒有了光彩,目光憂怨無奈,讓人不禁頓生憐惜之心。她的確受到各方麵夾擊,我們是能幫助她的惟一希望,我們說明來意並告知身份,她那美麗的眼睛就像看見了上帝似的頓生光采,臉頰也因激動由蒼白變為紅潤。可憐的人,我們一定會幫助你的。她說了一些和機卜申先生的事。
“您不用再說那些關於你們真摯而高尚的愛情故事了,我已經完全相信,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在法庭上說清楚呢?”
“原本我想事情不會發展到如此程度。我是無辜的,我想我一定能洗脫罪名,但這並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樣,相反卻越來越不好,簡直沒有了辦法,假如不將家裏的不光采的事公布於眾就不太好辦。”
“天啊,小姐。你怎麼還這樣消極地等下去,相信律師已一五一十地將實情告訴你了,所有一切對你沒有好處。假如你仍然不合作的話,那麼會出什麼樣的結果,誰也想不到。如果想洗脫罪名,就要配合我們。”
“好吧,我盡量配合。”
“好,首先說說你和機卜申太太的關係如何”。
“我也沒法說清楚,不過我想,她一定很恨我。她愛她的丈夫程度多深,恨我就有多深,她完全把我們的關係想錯了,她不能理解我和機卜申先生精神上的來往,其實,她重視的是他們肉體上的關係,當然,她更沒有辦法想象我留下來隻是為了機卜申先生能做些善事,她認為我會將她的丈夫搶走,當然,她會失去理智地恨我,現在想想,我真的應該走,不該留下。我造成這麼慘痛的悲劇,永遠也不能彌補。”
“那麼,德拉小姐,您將真相說給我聽聽,盡管別人不信,但我還要聽。”福爾摩斯說。
“我把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但是,先生,至今我還對一些情況不了解呢。”
“你隻需要將事實說清楚就行了,不用解釋。”
“好吧,那我就把在雷神橋約會的事說一下。那天上午,我在孩子們的學習室桌子上看見了機卜申太太約我的一張便條,上麵寫著她約我晚飯後到橋頭與她見麵,有重要的事要說,並讓我給她個答複,將字條放在花園的小牆上,並要我保密,我不明白要這麼神秘的原因,但我沒多想,就照辦了,她很怕她丈夫,他常常虐待她,另外,她還讓我把給我的字條燒了,我也照辦了,在壁爐中燒掉了。我想或許她是怕被她丈夫知道而發怒,我理解她就一切照辦了。”
“但是,她卻故意將你寫給她的便條留下了。”
“這正是我不明白的,並且還將它拿在手裏麵。”
“那麼,後來怎樣了?”
“晚上我如期赴約。她正在等我。到那時,我才明白她是多麼地恨我,她對我又吼又叫,把我罵得非常難聽,好像要將我碎屍萬段一樣,簡直就像個精神病人,她是個瘋子,外表看上去冷漠,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她特別地恨我。我被她驚呆了。說不出話來。她樣子很可怕,我轉身就往回跑,因為我實在受不了,可是她仍然在罵。”
“是在她死的地方上嗎?”
“差不多在那個周圍吧。”
“那麼你竟然沒有聽到槍聲?”
“沒有,先生,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被她弄得不知所措,隻想離她遠一點,哪裏顧得上別的事情,直接就回到了自己房裏。”
“你說你回了屋,那麼第二天一早又離開過對不對?”
“對,因為我聽說機卜申太太死了,我很震驚,就和別人去看了一下。”
“當時機卜申先生在現場嗎?”
“是的,他正在現場指揮,讓人去請警察和醫生。”
“你認為他當時精神情況怎麼樣?”
“他意誌堅強,有自控能力,他不輕易將感情外露,不過,我看得出他很傷心,因為她怎麼說也是他的妻子。”
“現在那支手槍對你很不利,你曾經見過嗎?”
“沒有,從來沒見過。”
“那麼是什麼時候你才看見它的?”
“當它被警察從衣櫥中搜出來時。”
“卷在你的衣服中?”
“是的。”
“你想會是什麼時間放在那裏的呢?”
“前一天早上,我在那裏沒有發現槍。”
“有什麼依據嗎?”
“因為前一天早晨我收拾我的衣服了。”
“噢,知道了,這就說明是有人要栽贓嫁禍給你。”
“你說得太對了,福爾摩斯先生。”
“那麼,又怎麼確定做案時間呢?”
“在吃飯的時候或者在我給孩子們上課時,我房間沒人。”
“在這個時候你收到了她的紙條,對嗎?”
“對。”
你不僅幫了我也幫了你自己,德拉小姐,你再仔細想一想當天的情況,再進一步將疑點說出來。
“好,我會盡力而為。”
“另外我在事發地點發現了一塊石欄杆有被錘子擊打的印跡,這離屍體不遠,是與屍體相對的。”
“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出來。”
“這個問題讓入費神呀!但是怎麼這麼巧,偏偏這個痕跡會在死者遇害的現場出現呢?”
“希望你能想通這個疑點。”
福爾摩斯臉上的每根神經好像被拉緊了一樣,憑我對他的了解,他現在一定在另一個思想境界裏幻想。我們都不作聲地看著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那聰明的頭腦上。突然他將手一揮。
“華生,好了,和我走吧!”這時他已經從椅子上來到了門口。
“出什麼事了?”德拉不明所以的問。
“噢,你放心吧。克敏絲先生,你就快要成為一個全國最出色的律師了,我終於得到了上帝的幫助,幫我救一個被冤枉的好女子。相信我,你就快要有自由了。”福爾摩斯對德拉的律師說。
因為我們急切的心情,這段短途卻變得如此漫長。福爾摩斯異常激動,有些不能自控了。的確,這件事的成與敗就看這次了,我也因此心情格外緊張。馬上就要到雷神湖了,他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問我,就像孩子問母親一樣說:
“華生,你總是帶著手槍對不對?那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對嗎?”
“你應該感謝手槍,你救人時總將自己忽視了,卻不想想自己的處境。”我也用大人訓孩子的口氣說。
“有你的保護我就什麼都不怕了,你現在帶槍了沒有?”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仍然將一把很精致小巧的槍給了他。他像看寶貝一樣看了好半天手槍。
“差不多夠重了。”他說
“這一點並不重要,關鍵它很靈巧敏捷。”他沒有回答我。
“它的作用是要協助我們來做個實驗,這對於這個案子很重要。”
“不要再不著邊際了。”
我沒有,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我要在雷神橋做個實驗,我的設想和結果如果一致,那這個案就能破了,現在留一顆子彈在外麵,將其它裝進膛去。我想不出他在設想一個怎樣的實驗,我也不多想了,就讓他自由的假想吧。
我們在汗卜郡下了車,又轉乘另一輛車,約十幾分鍾後,我們終於又見到了那個老實善良的地方警察。
“案子有進展了嗎?福爾摩斯先生。”
“這要看今天的實驗如何,請給我弄一根差不多十碼長的繩子。”
不久,警察買了一條近十碼的繩子。
“好了,就讓我們去做這個實驗吧!”
我與警官仍然不知道福爾摩斯要幹什麼,但我自己深信我的朋友,不論他要怎麼做。但是那個警官卻顯出懷疑和不懂的態度。
福爾摩斯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但看得出他在盡量控製。“華生,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在聽德拉小姐敘述時,我已在腦中將案情各個環節連在了一塊,至此,隻有一個環節不相扣,我沒有太大的把握,有時我也會走錯路。我想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現在就看這個實驗了。”
實驗開始了,福爾摩斯將死者所躺倒的位置確定下來,將手槍栓在一端,福爾摩斯手拿著它,另一端係了一塊很重的大石頭,石頭經過石欄杆用繩子吊在湖麵上,這時繩子已經繃得很緊。
“開始!”說完他就把槍像自殺一樣,舉到了頭部,然後突然鬆了手。因為繩子另一頭有很重的石頭墜著,一鬆手,石頭把整個槍用繩子一拽,飛快向橋對麵的欄杆撞去,接著沉入水底,福爾摩斯趕緊向石欄杆跑去,低頭細看,他突然跳了起來,他成功了。“華生,我成功了!你來看,剛才留下的痕跡與原來的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太好了,你的手槍可立了一大功啊!”
“好,我們晚上可以喝一杯了。”他對那個仍然莫名其妙的警官說:“好啦,都清楚了,你去準備打撈工具吧,將我朋友的手槍撈上來。自然啦!你也一起將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女人的武器撈上來,一共有三樣東西:繩子、槍、石頭,這就是她為了達到目的而使用的工具,德拉小姐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明天上午你告訴機卜申先生我要去他那裏,他會很高興讓我去的。”
痕跡和案子有關,但我卻不能將它與推理聯係在一起,我的反應慢了許多,假如你一定要將此案記錄下來,我想它反映不出我有什麼智慧。
“你沒有必要如此自責,誰會想到那個女人會有那麼強的報複心,而又能想出這種方式進行報複,她把丈夫對她的虐待都歸於德拉的身上,她不能將自己究竟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敵人分清楚,她真讓人無法接受,愛得如此狂熱,終究走向死亡,卻又連累了別人,於是德拉就成了發泄的對象。她自殺卻又嫁禍於人。”
“她是經過周密細致的打算才實施的。她巧妙的從德拉那裏弄了張德拉約她見麵的紙條,表示是德拉約她,自以為很完美,但恰恰是這張紙才使她的用意暴露無疑。”
“她從她丈夫的武器中精心選了兩隻一樣的手槍,其中一隻自己自殺用。將實驗的那種方法運用於實際,另外的一支用來給德拉小姐做凶器。她將一切都辦妥當後就下定決心自殺了。德拉小姐如約而至,她就將積怨統統釋放出來,等德拉走後就開始實施計劃的下一個步驟——自殺。這就是這個案子的整個過程,似乎很簡單,但卻又有那麼多插曲。但無論如何,我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或許那個”巨富“會和德拉小姐有個圓滿的結果,相信他們都會從中吸取一些有用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