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爬行人(3 / 3)

已走訪商務路,見到多拉克。他是波希米亞人,略上年紀,為人和善,開一家大雜貨商店。

麥希爾

“麥希爾是管理生活事情的勤雜工,在你走後來的。”福爾摩斯說。“我覺得應該對他秘密聯係的人和他的國籍做個了解,看他與教授的布拉格之行有什麼關係。”

“感謝老天,終於能把事情聯係在一起了,我們所麵臨的還有一些讓人不能理解的無頭緒的事。比如,那隻狼狗咬人和波希米亞人又有什麼關係?這些又和教授在夜裏爬行,又有什麼關聯,還有最讓人想知道的就是你注意的日期。”

福爾摩斯笑著搓著手,我們坐在這個開了多年的旅館裏的起坐間,喝著一瓶很出名的葡萄酒。

“好吧,就讓我們來看看這個日期。”他把手合在一起,似乎在講課一樣。“這位年輕人的寶貴日記本記載了7月2日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從那天好像每隔九天就有事發生,據我觀察隻有一次反常,因此9月3日、8月26日也都正常,我想這不會是巧合。”

我沒有異議。

“因此,我們假設一下,教授每隔9天要用一種很烈性的藥品,這種藥作用較大但持續時間短,他的性格原本就很暴躁,加之藥的刺激會表現更強烈些,看來他是在布拉格學會用這些藥的,現在由一個波希米亞的經銷商品的人供給他藥,這些是有關係的,華生。”

“那麼又如何解釋夜裏狗的狂吠,窗戶上的臉和在樓道裏的爬行呢?”

“不管怎樣,咱們總算有了頭緒,要想有進展就要等到下個周二,現在我們能做的是和伯內特保持經常聯係,還有就是欣賞並遊覽一下這個美麗的城市。”

第二天早晨,伯內特偷偷向我們彙報情況,如福爾摩斯所講,回去後,教授果然把他斥責了一頓,雖然他不了解情況,但他態度惡劣。不過早上,他又像原來一樣,給滿屋子的學生講了一堂生動有吸引力的課。“首先不要說他的反常,他真的和原來比較有了更多的精力而且頭腦更加靈敏。可是他不再是我們了解的人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依我判斷一周之內你不用再怕他了,我每天都很忙,華生醫生也要照顧很多病人,我們就約好下周二還是這個時間還在這裏見麵,假如我在下次離開你之前仍舊不能向你作個交待,那就是讓我出乎預料了。請把詳情寫信告訴我,但應在周二之前。”

接下來的幾日我一直沒有與福爾摩斯見麵。周一晚上,他寫了一張條讓我去火車站會麵,我們在去劍橋的路上,他說教授家裏一切安靜沒有異常,他言行基本上也較為正常,當晚我們又來到了切克旅館,安排好一切,伯內特講述了福爾摩斯所交待的事。

“今天他又收到了由倫敦寄來的信和一個小的郵包,上麵都打著”十“字的符號,他讓我不要拆。其它就沒有了。”

“應該就這些,足夠了。”福爾摩斯的說話語氣有些不太好。“伯內特,我想今晚就會有結果了。假如我說的沒錯。要弄清一切,教授應在我們的視力範圍內,我想你還是不要睡覺,要仔細觀察。如果你聽到了他經過你門口的動靜,不要讓他發現你,悄悄地跟著他,我和華生會藏在附近,還有你說的小匣子的鑰匙在哪裏?”

“在他的表鏈上。”

“我想我們應將重點放在研究那個小匣子上,要是有突發情況,我們就弄開鎖,宅子裏還有其它強壯的男人嗎?”

“有一個叫麥克菲的馬車夫。”

“他在哪睡?”

“在馬廄的樓上住。”

“或許用得上他,我們隻能做這麼多,隻有順其發展,再見了,我想我們不用到明天早晨就能見麵。”

快到半夜時,我們埋伏在教授家宅子對麵的樹林裏,月朗星稀,但氣溫有點低。好在我們都穿著大衣。這時有小風吹過,雲彩將月亮擋住了,我們守候在這個無聊的黑夜中,惟一能激勵我們的就是那期待的心情,另外福爾摩斯說今天晚上一定會有結果。

“假如他真是9天一個周期,那今天他一定發作。這些事都表明一個結果:這種反常狀況是從布拉格回來後出現的,與他秘密通信的那個倫敦的波希米亞商人或許代表了布拉格的一個人,他收到了商人郵給他的包裹。他為什麼要用這些藥,作用是什麼呢?我想隻要是和布拉格有聯係就不難了,他所遵循的用藥周期就是九天,這一點讓我最為關注,不過他的表現很奇特,你對他的指關節觀察了嗎?”

我說我並沒有注意。

“關節很大還有老繭,我從沒見過,華生,要看這人要先看手,然後再看衣服和袖口、褲腿和他的鞋,他那奇怪的關節和某些職業有很大的關係。”福爾摩斯一下用手按住了腦門。“唉,華生,我真是太笨了,讓我簡直不能相信,但是那一定是這樣,因為所有的疑點都證明這一點,我竟然沒把那些問題的關係看出來!還有狗呀!藤呀!我看我得去我的夢裏了,快看,華生,他來了,我們終於可以親眼看看了。”

前廳的門很慢地被打開了,在燈光下,我們看到了穿著睡衣的高個教授,他站在門口,雖然是直著站著,但身體向前傾斜著,兩隻手在身前,和我們上一次見到他一樣。

就在他走在馬車路上時,卻突然發生了一種很奇怪的變化,他把身子彎了下去,用手和腳爬了起來,並像動物一樣跳躍著,似乎精力有些過剩,於是他沿著房子向前爬,到了頭他就沿著屋角爬了過去,此時伯內特從房門溜了出來,在後麵偷偷地跟著他。“華生,快點來!”我們就輕手輕腳的從樹林中來到了另一個能看到他去的房子側麵的地方。那裏能被月光照到,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教授,他在牆角下趴著,那裏長的全是春藤,突然,我看到他身手熟練而有力地向牆上爬了起來,從這一根藤爬到那一根藤,抓得很緊,似乎真是精力旺盛在發泄,他的衣服開了,敞在兩邊,他就像一隻貼在牆上的很大的蝙蝠,黑黑的,在月光下像個大的方塊,不一會兒,他似乎不想再玩了,又像原來一樣從藤上降了下來,向馬廄爬去,仍然像剛才那樣,狼狗似乎已感覺出什麼了,開始大叫了,看見它的主人卻叫得更厲害。鐵鏈被它拉得特別緊,非常狂躁,因此全身發抖,教授就在那隻狗不能及的地方趴著,他把一塊石頭向狗的臉扔過去,拿了一根棒子去捅狗,還用手在張著嘴狂吠的狗麵前晃來晃去,用盡各種辦法使那隻狗更加瘋狂的叫著。在我的經曆中還從不曾看見這樣奇怪的現象,一個有地位、有自尊的人卻在地上爬而且用各種方法將狗氣得格外瘋狂。

這時,可怕的事突然出現了,狗的脖子從皮圈中滑脫了出來,狗鏈子沒有斷,而是因為皮套太鬆了,狗脖子滑了出來,鐵鏈剛落地,就看見了人和狗已經廝打在一起了,狗大聲叫著,人也在怪聲尖叫。教授被狗咬得差點死了,我們到了近前看見狼狗已用牙齒在他的咽喉處咬得很深,此時他已沒了知覺。伯內特及時趕到了,他大聲地叫喝使狗平靜了下來,假如他不來,我們就難於處理眼前的情形了。馬車夫被叫喊聲驚醒了,他搖著頭說:“唉,我早就看過他這樣惹這隻狗,早就知道會出事的。”將狗拴好,我們大家將教授抬到了臥室,伯內特和我處理了教授受傷的喉嚨,雖然沒有咬斷動脈,卻出了很多血,大約過了半小時,他才渡過危險期,我給他打了一針嗎啡,他昏睡過去了。此時,我們才鬆了口氣,大家互相看著開始研究情況。

“我們得找一位很有經驗的外科醫生來看他。”我說。

“這不可以!”伯內特很大聲的說,“目前這些事還隻有家裏的人知道,咱們幾個都沒有問題,但假如傳出去的話,那麼對教授來講從地位、名譽上都有影響,另外還要顧及他女兒的想法。”

“的確如此,”福爾摩斯說,“我想,我們要做到保密。現在我們有了充分的時間和精力,就該不讓事態再發展了。請把表鏈上的鑰匙拿來,麥克菲你來看著教授,情況有變化趕緊告訴我們,我們去看看那吸引人的匣子裏麵究竟有什麼?”

裏麵的東西並不多,不過足以說明問題,裏麵有一個小空瓶,有一瓶還滿著,一個注射器,還有幾封一看就是外國人寫的信件,發信地址都是商務路,卻沒有寫“多拉克”的名字。裏麵裝的是剛剛收到的藥品清單和貨款的收據,但是還另外有一封信在裏麵,看上去寫字的人很有文化,貼的是奧地利的郵票,還有一個郵戳是布拉格的。“這樣就好了,有證據了!”福爾摩斯一邊拿信紙一邊叫到。

內容如下:尊敬的普萊斯伯利先生:

從您來我這裏以後,我就一再考慮您的事情,盡管這種特殊情況需要改變,不過,我還是應該小心行事,因為過去的治療結果表現出了此藥的危險性。

類人猿的血清也許有很好的效果。不過正像我說的適用此藥的是黑麵猿,黑麵猿擅長爬行和攀援,而類人猿卻是直立行走和人類相仿。

我勸您還是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在此法沒有成功時就向外公布。英國還有我的一個客戶,這些全部都是多拉克負責,他是我的經紀人。

請每周將療效按時告之。此致

崇高的敬禮

H·洛文斯坦原來是洛文斯坦!我想起有報紙曾有報導:有一位沒有公開姓名的科學家正在用很怪異的方法實驗返老還童的藥和長生不老藥,這一定就是布拉格的洛文斯坦。他有一種醫學界禁止使用的血清,不過他從不公開。我向他們介紹了一下這個情況。伯內特就拿了一本書櫃上的動物學手冊,讀了出來:“黑麵猿,喜馬拉雅山麓大型黑麵猿猴,它是最大型爬行類的類人猿。’這裏還有詳情。多虧你的幫忙,我們才找到了根源,福爾摩斯先生。”

“不過真正的原因,是教授那很不合適的愛情,這讓脾氣急躁的教授想到隻有恢複了年青人所特有的樣子才行,假如這個人要違背自然規律,那他就會遭到懲罰,即便是最高等的人。假如離開了人類社會,那麼就和動物一樣了!”他看見手中的這瓶透明的液體,坐著想了一會兒,說,“我會寫信告訴那個人,我覺得這種毒藥讓人使用是構成犯罪的,那麼我認為這件事就結束了!但還是會有這樣的事再發生,因為還會有人能想出更高超的方法,同樣它是危險的,這無疑構成了對人類的威脅。華生,你想想,追求物質享樂,看重官運的人利用它延長了毫無用處的生命,而那些崇高的精神信仰者卻不願違背自然規律,這樣一來,不適者反而生存下來,整個世界不就成了一潭髒水了嗎?”

突然福爾摩斯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不再幻想。“伯內特先生,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狗比人更早地發現了教授的變化。因為教授身上散發的味道狗的鼻子能嗅得出來,它咬的不是教授而是猿猴,就好像是猿猴在逗狗一樣,而不是人在逗狗,那麼他到女兒的窗口是他的本能發作時即攀援時無意做的事,噢,華生,早上有一趟去倫敦的火車,不過還是讓我們去旅館喝了葡萄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