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戴麵紗的房客(1 / 3)

福爾摩斯先生有著二十三年的偵探經曆,其中有十七年我與他合作,並記錄案情。因此,我有很多破案材料。相對我來說,查這些資料並不難,隻是存在如何選材的問題。我房間裏有個書架,上麵擺著一些記錄本和公文遞送箱,裏麵裝滿文件。是對犯罪有研究的人也好,還是對維多利亞政府後期的政界人物醜聞有發現的人也好,這裏可以說是他們最完整最真實的資料來源。對於一些很著急寫信的人都是屬於後者,他們請求將這些事保密,以免有損家庭的形象和威望。但他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福爾摩斯的職業道德絕對令人放心,他為人高尚且謹言慎行。在對一些案件的選擇上也和我一樣,不會辜負別人對他的信任。但是有些人仍然要偷取並毀掉這些東西。對於這樣的事,我當然是堅決反對的。是誰在做指使者,大家都知道,在這裏,我以福爾摩斯的名義鄭重將它們公布於眾,對於這些,我想至少有一個人心裏清楚。

我在記錄案件情節時,曾經很努力地把福爾摩斯的觀察能力和直覺表現出來,但這並不能讓我們每一次在破案過程都能用上智慧和才能。有時他也需要費神費力地去想,才能破案,但有時卻也很容易地就將案子破了。那麼,那些悲劇多是因為沒有他的參與而得不到伸冤。下麵我要說的這個案子正是這樣,在下文中,我將人名和地方的名字作了一下改動,但內容如實記錄。

1896年年末的一天上午,福爾摩斯給我寫了一張看似寫得匆忙、很急的便條,讓我立刻去他那裏。我很快就趕去了。屋子裏煙霧繚繞,在他的對麵坐著一位年紀很大但很可親的女人,很胖,看似像位房東太太。

“華生,這位是梅瑞婁太太,住在南布利克斯頓。”福爾摩斯說話時揮了揮手,“她要講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如果事情要繼續發展,那你就有機會參與了。”

“隻要我能辦到的——”

“梅瑞婁太太,假如我去羅德爾太太那兒,我想我應該帶個證人去,所以在我們去那之前,我希望您能讓她有所了解並同意。”

“噢,福爾摩斯先生。”這位女士說,“她很迫切地希望見到您,您帶多少人去她也沒有意見的。”

“好,我們今天下午就去您那裏。那麼在我們去之前先將這些事做了解,也好讓華生醫生有所了解。您說羅德爾太太在您那住了有七年之久,但您卻隻看過她的臉一次。”

“唉,真希望我一次也沒看過。”她說。

“那我想是不是她的臉被嚴重地毀容了?”

“唉,先生,那根本不能算得上是臉了,她的臉特別嚇人。那一次,她在樓上的窗子向外看,但卻被一個送牛奶的工人無意間看到了,他被嚇得將牛奶桶都扔了,灑得前麵花園到處都是牛奶。我也很碰巧地看見了她的臉,非常可怕,於是,她趕忙將臉蒙上麵紗說:您該知道我為什麼要戴麵紗了吧,太太。”

“您對她的過去了解嗎?”

“不,一點也不清楚。”

“在來租房子時,她給您看過有關她的證件嗎?”

“先生,沒有,她預付了許多租金,差不多一個季度的房租都給了,而且還不商量價格。像我這樣的窮人,何況又是在現在,我又怎能將這個機會放掉呢?”

“她說過租您房子的原因了嗎?”

“我那裏很安靜,因為離公路遠,另外我隻收一個房客,我自己也沒有別的親人,我想她一定租過別人的房子,但比較而言,還是覺得租我的房子最好,她隻想要獨居,但也很舍得在這方麵花錢。”

“您剛才說她露了一次自己的臉,還是很偶然的一次,這件事可真是從來沒有聽過,怪不得您要調查呢!”

“不是我想調查,我隻希望能按月得到房租就行了,她從來都那麼安靜,不鬧事,也不給別人添亂。”

“但是,後來又出事了?”

“對,先生,是她生病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我想她一定有許多事藏在心裏,也經常喊‘凶手!凶手!還有一次我聽她喊:’你是魔鬼,你好狠心。‘那天晚上,她的叫聲讓我很害怕,喊聲在房子裏回蕩。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勸她:’如果需要幫助就去找警察或者牧師,怎麼樣?‘她說道:’不,不要找警察,牧師也不能將過去改變。‘一會兒她又說:’我想在臨死前將這件事說清楚或許我會心裏好受一點。‘我說’假如您不想找警察,那就找那個報上的什麼偵探吧。‘噢,對不起先生。而她聽了以後特別讚成。’就找他,‘她說,’真是奇怪,我怎麼沒想到他呢?您讓他來我這裏吧,把他帶來。假如他不想來,您就告訴他我是馬戲班領班羅德爾的太太,請再把這個紙條給他,上麵寫著‘阿巴斯·帕爾瓦。’如果他是知道我的人,他一定會來見我。”

“我一定去。”福爾摩斯說,“不過我想和華生醫生談談,大約在吃早飯時結束,這樣,我隻有下午才能去,三點左右,我們就會去您家中了。”

客人走了,她走路的樣子,我隻能用“搖搖擺擺”來形容。她一走出去,我的朋友便迅速去了屋角的書堆中,我聽見他翻了好幾分鍾的書,接著就聽到了很滿意的自言自語聲。看來他找到了需要的東西,因為激動他沒有站起來,他似乎忘了自己坐在那裏盤著腿像個很奇怪的佛,前後左右全是書,在他膝蓋上也有本攤開的書。

“華生,當年這個案子就將我難住了,你看看旁注就明白了,其實我破不了這個案子,但我對於驗屍官的結論又不相信,你記不記得阿巴斯·帕爾瓦慘案?”

“福爾摩斯,我沒有印象了。”

“你當時和我在一起,不過我也記不太清了,因為當時沒有結論,而且又沒有請我幫忙,所以記憶有些模糊了,你想看看資料嗎?”

“你給我講一下要點吧,行嗎?”

當然可以,我一說你可能就想起來了。當時,羅德爾這個名字眾所周知,他和桑格、互木韋爾是同行,也就成了競爭對手,桑格當時最具實力。當時在慘案發生時他已有酗酒的習慣,這裏有證據證明,這樣他和他的馬戲班就開始退步了。有一夜,他們的馬戲班在伯克郡的一個叫阿巴斯·帕爾很小的村莊住下了,這是在去溫伯頓的路上,因為那個村子很小,所以請不起馬戲班子,他們就打算露宿一夜,第二天再啟程。在羅德爾的馬戲班中有一頭雄獅叫‘撒哈拉王’,羅德爾夫妻就將獅子關在籠中給觀眾表演,你看這兒有演出照,這個是羅德爾,當年他威猛高大,很胖,而他太太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在調查此案時,有人說獅子當時已有傷人的征兆,但人們每天都和它接觸就沒有在意。

羅德爾夫婦每天晚上都去喂獅子,有時一人去,有時倆人去,但卻從不讓別人去喂。那是因為他們想自己天天給它喂食,獅子就會記住他們,感謝他們,不會傷害他們。就在七年前的那天夜晚,恰恰就是因為他們給獅子喂食而發生了慘案,至今仍不知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