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肖斯科姆別墅(3 / 3)

“華生,實驗成功。”福爾摩斯將鏈子套到了那隻還未平靜下來的狗頭上,又說:“狗認為那女人是它的主人,但發現卻是別人,狗不會錯的。”

“那句話是男人說的!”我說。

“非常正確!我們又有了一張牌,華生,不過還得好好打。”

那天,我的朋友好像沒什麼事,於是我們就真的在河溝裏開始了釣魚。結果我們真釣上了一條,給晚飯加了一道菜。吃完飯,福爾摩斯看起來神采奕奕,我們又像早晨那樣到了公園大門口。隻見一個高個子的皮膚發黑的人正等著我們。他就是我們的主顧約翰·馬森。“先生們,晚上好。”他說,“我收到了你的條子,福爾摩斯先生。羅伯特爵士還沒回來,我聽說或許他晚上回來。”

“這個地穴離別墅有多遠?”福爾摩斯問。

“有四分之一英裏遠。”

“這樣我們就不用顧忌羅伯特了。”

“我是不能一塊去的,福爾摩斯先生,他一到家馬上就會叫我去問那馬的情形。”

“明白了!那麼隻有單獨行動啦!馬森先生,你就把我們領到地穴後再回來。”

天漸漸黑了,沒有月光,馬森領著我們從牧場穿過去。後來有塊黑黑的影子在遠處,我們走近一看,噢,原來是那個教堂。他把我們領進去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碎石中找到一條路,到了教堂一角,那兒有一條樓梯歪斜著一直通到了地穴裏。他擦了根火柴將這個陰森可怕的地方照亮了,我看見了那些古老的殘牆斷壁,那麼多棺材,相信它們早已發黴,其中有的是鉛製的,有的是石頭製的,在牆邊摞得很高,已經頂到了拱門和上麵看不見的陰影中的屋頂。福爾摩斯將燈籠點著了,頓時這個恐怖陰暗的地方被這個抖動的黃燈籠照亮了。

燈光被棺材上的銅牌反射了回來,象征著這個家族的鷹頭獅身的徽章是這個家族榮耀所在,死了以後也要保持自己的尊嚴。

“你說這兒有骨頭,對嗎?馬森先生。你可以把我們帶去看看嗎?”

“就在這個角落。”馬森走了過去,但當我們把燈拿過去一照,他非常吃驚。“哎呀!沒了。”他說。

“我已想到了,”福爾摩斯說,並輕聲笑著說,“我想在爐子裏仍然可以找到骨灰和未燒盡的骨頭。”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這些早已死了多年的屍骨燒了呢?”約翰·馬森問。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看個明白,”福爾摩斯說。這或許要用很久才行,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想我們在天亮前會有結果。

約翰·馬森走了,我們便開始了工作。我們仔細地看墓碑,從中央的那個看,是撒克遜時代的墓碑,在後麵的是諾爾曼時代的墓碑,一直又看到了十八世紀三十年代威廉·丹尼斯和費勒的墓碑,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福爾摩斯到了拱頂進口邊上的棺材前,棺材是鉛製的。這時候,他很滿意地大叫了一聲,他動作快而且準。可見,他已把目標找到了,他趕忙用放大鏡將棺蓋邊緣仔細查看了一遍,接著又從兜裏麵拿出一個開箱子用的撬棍,把它塞進了棺蓋縫,將棺蓋撬了起來,棺蓋被撬開了,同時發出了一種很刺耳的響聲。這時已經落出了一些東西但沒完全打開,突然我們被一種聲音弄得不得不停下來。是腳步聲,是從上麵教室傳來的,根據腳步聲可以斷定這個人目的明確,而且熟悉地形,步伐有力,而且走得很快。樓梯上有一束光射了進來,緊接著拱門裏就看到了一個拿燈的人,此人個頭很高,樣子看起來很蠻橫。那個大號馬燈將他的臉照得很明顯,他長著濃密的胡子和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用眼睛將地穴的每個地方都掃了一遍,最後才怒目瞪著我們倆個。

“你們是幹什麼的?到我的地盤幹什麼?”他大叫著,看見福爾摩斯不回答,就向前又走了幾步,同時將那個隨身拿著的很重的手杖舉了起來。“聽見了嗎?你們究竟是誰,幹什麼來了?”他把手杖揮舞了起來,福爾摩斯並沒有被嚇得退回來,相反卻走了上去。

“羅伯特爵士,我正好也要問你一個問題,”他非常嚴肅、尖銳地問,“這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他將身體轉過去,將身後的棺材蓋揭開,借著燈光,我看見了一具屍體被布包著。這是一具女屍,非常可怕,鼻子和下巴向一邊扭曲了,一點血色都沒有,臉已歪曲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前麵。

羅伯特大聲地叫了出來,似乎像沒站住一樣退了回去,在一個棺材上呆住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他說著,但一轉眼又像原來一樣凶巴巴地大叫道,“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歇洛克·福爾摩斯,你或許熟悉吧?但無論如何我同別的正直人一樣,都有維護法律的責任,我想你有很多事要向我說清楚。”

羅伯特爵士充滿仇恨地看了我們一會兒。但是福爾摩斯那平靜的語氣,鎮定自若的樣子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福爾摩斯先生,我可以發誓,向上帝發誓,我什麼壞事也沒幹。我知道,這件事在表麵上看,讓我很被動,對我不是好事,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我希望事實如此,但是你還得到警察局說清楚才行。”

羅伯特爵士把那寬厚的肩膀向上聳了聳。

“好吧,就這樣吧。你到莊園裏親自看看!”

十五分鍾後,我們到了別墅。這看起來是一間武器陳列室,因為玻璃罩裏麵,有一排排的槍管。屋子很講究,舒服,到了這以後,羅伯特離開了一會兒,等他回來時後麵有兩個人跟著,一個是我們看見那個臉色紅潤的年輕女人,當時她坐在車上,另一個則看起來鬼頭鬼腦,讓人討厭。這兩個人一臉的驚奇,說明羅伯特還沒有告訴他們發生的事。

“他們,”羅伯特爵士指了指,“是諾萊特夫婦。諾萊特太太娘家姓埃文斯,她是侍女,給我姐姐當了多年的仆人,她們很貼心,我把他們帶來是想將真相告訴你們,因為在這世界上隻有她們倆才可以為我做證。”

“羅伯特爵士這有用嗎?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那女人大喊道。

“至於我,我不會負任何責任的。”她的丈夫說。

羅伯特爵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責任全由我來負,”他說。“福爾摩斯先生,那我就給您講一下這件事,你看起來對我的事也有很多了解,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那裏相遇。你或許已知道我為了參加賽馬大會馴養了一匹黑馬,我也孤注一擲了,這些都看我能否成功,如果我勝利了,那麼什麼都沒問題,但假如我失敗了,那麼我一切就完了。”

“我了解你的處境。”福爾摩斯說。

“我什麼都要靠我姐姐比特麗斯夫人支持,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的那些租金隻夠她自己花,我自始至終都明白,假如我姐姐剛死,我的債主們就會蜂湧而來,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拿走,包括馬廄和馬,但是先生,我姐姐卻在一周以前去世了。”

“而你沒有向外宣布!”

“我無計可施,我麵對的就是破產,但假如我能把這事掩蓋3個星期的話,就一切都好說了。她女仆的丈夫就是他,是我們想到的在短期內作我姐姐的替身人,隻要每天坐在馬車上向外界照個麵就可以了,別的什麼都不用做,因為我姐姐的房間隻有女仆一人能進,這一點並不難辦,我姐姐是因為水腫而死了,這個病已經折磨她很久了。”

“那是驗屍官的工作。”

“她的醫生可以證明,幾個月來她已經有了這個征兆了。”

“那麼你怎麼做的這些事?”

“屍體絕不能放在這裏。她死後的第一晚上我們就把她放到了老庫房,因為那裏早已沒人用了,她的那隻狗總跟著我們,並在門口不停地叫,因此我就想到了地穴,那裏安全一些。我就把狗送了人,又把屍體轉移到了地穴裏麵,福爾摩斯先生,我並不是對死者不敬和對她進行侮辱,我想我沒有什麼不對。”

“但我認為你的舉動是不能被諒解的,羅伯特爵士。”

男爵煩惱地將頭搖了兩下說:“說來容易,假如你在我的位置你就不會這麼想了,哪一個人也不會看著自己全部的寄托和心血在快要成功時被摧毀而無動於衷,我想把她短時間放在她丈夫祖先的棺材裏,讓她在那裏安息,沒什麼不妥,更何況那地方仍舊是莊嚴神聖的,我將棺材打開拿走裏麵的屍骨,就像這樣將她安排妥當。還有那些從中拿出來的骨頭,不能留在地穴就把它在夜晚燒了,是我和諾萊特到鍋爐房燒的。福爾摩斯先生,就是這些,我隻有將事實說出來,不過我就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讓我說出來的。”

福爾摩斯陷入了深思。

“你的講述有點不足,爵士,”他開始說話了,“你已將賭注放在賽馬上了,即使債主將你的財產拿走,也不能影響你的未來。”

“我這匹馬就是我財產的一部分。他們不可能關心我的馬,也不可能讓它跑,更讓我不能再慘的就是我的主要債權人也是我的仇人,就是那個無賴薩姆·布魯爾,我在紐馬克特不得已抽過他,你想他會救我嗎?”

“好吧,羅伯特爵士,這件事一定得報案,我隻是發現並查出事實真相,也隻能到這兒了。關於你的行為和品德,我沒有權力指責。已經半夜了,華生,我們回那個旅店吧。”說著他站了起來。

至此,大家都清楚了,後來結果很圓滿,“肖斯科姆王子”在比賽中獲勝,馬主得了八萬英鎊,那些債主看到這種結果都沒有來要債。因此,將債務還清後,羅伯特爵士還有很多錢繼續他的生活,在警察和驗屍官方麵也很照顧,除了在拖延死亡注冊一事受到了一些懲罰外,其他的並不嚴重,這個幸福的人靠著這個挺而走險的方法,使自己強大了起來。這件事人們已經淡忘了,他在以後的日子裏,過得平靜而又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