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地,他的瞳孔縮成了兩點:不會錯的,這個熟悉的味道,自己以前在戰場上和死人堆中經常聞到。這是腐敗的屍體才會發出的壞掉的味道,那從上方滴下來來的,是屍水。
呂烈仰起頭,看著上方六具輪廓迎風微微飄蕩。那已經是六具掛在高空的屍體了。
他心中一驚,左手一斧子砸入樹皮固定身形,右手反手抽出背後的長砍刀,擺出準備戰鬥的姿勢。
“有敵人!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它明顯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它已經殺死了六個爬樹者,並且很可能徘徊在附近,隨時會回來!
“在自己上方二百米的距離,這段距離已經變成了充滿死亡和變數的過道!”
這是呂烈做出的第一判斷。
可是他心中疑惑漸起:
一、若是這六人遭受攻擊身亡,為什麼屍首還掛在樹上?在這兩千米的峭壁上,完成劇烈打鬥之後,戰敗者卻沒有失去平衡掉下深淵,發生這點的概率幾乎是零。
二、他們是死於其他爬樹者,還是樹上的野獸?若是死於其他爬樹者,為什麼他們背上的包裹沒被拿走?若是死於野獸之口,為什麼他們的身軀還是完整的?
呂烈已經在原地等了很久了,再等就要天黑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他在下方又觀察了一段時間,確定上方暫時沒有異動之後。呂烈將長砍刀咬在嘴裏,緊弓著背,雙手並用,小心翼翼向上爬去。
這短短二百米,就是風吹雲動都讓呂烈心提到了嗓子眼。
微微出乎他的意料,他一路上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最終卻有驚無險爬到了屍首的位置。
剛才呂烈在兩千米處是逆風,現在他往上爬了兩百米,已經進入順風口了。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襲來,嗆得他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從背後看,這六人有男有女,脖子黝黑,手臂粗壯。鞋子是防滑的魚鱗片製成,身上穿著高空禦寒的鹿皮,背上的包裹鼓鼓囊囊,看起來儲備充足,腰間的武器有匕首、有雙節棍,一看就是為高空打鬥準備的敏捷型武器。
呂烈想要找出他們的死因。他爬到了最靠近自己的男屍旁邊,進一步觀察他。
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具男屍已經死了那麼久了,臉部肌肉都開始溶解了,但仍清晰地看見他生前的表情--張大到極點的蒼白嘴巴,渾濁的眼白眯成了一條線,眼角的魚尾紋都被扯緊了。
他在大笑。
死人也會笑?
他在笑什麼?
他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麼,要讓他發出如此誇張的大笑?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危險,和同伴的一一死亡也阻止不了他的笑意?
明明是大白天,呂烈卻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