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時的竇清薇,精神明顯沒有前幾日好了,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李淵和李世民愈發擔心,但是在竇清薇麵前,他們還要表現得雲淡風輕,笑著對她說話。
“娘,涿郡這邊花都開了,岸上柳樹垂髫,可美了。”
竇清薇聽著李世民的話,才想起現在早已到了春季,外麵的太陽暖意融融,可是她,卻覺得身子越來越冷。
“我想看一看。”竇清薇掙紮著起身,李淵急忙扶著她,勸道:“春風傷人,小心著涼。”
竇清薇搖頭,指了指窗戶,執意開窗。李世民理解母親的心思,走過去輕輕打開,讓母親能看見外麵的風景。
竇清薇靠著李淵,皮膚蒼白如瓷,觸手冰涼。她看向窗外,果然如李世民所言,外麵春光無限。可惜,這春光,她怕是享受不了多久了。
“等上了岸,我帶娘去岸邊走走。”李世民說道。
李淵聞言眉頭一皺,“胡鬧,你娘應該先去看大夫。”
“看大夫也要先下船啊,還不是得路過岸邊。”李世民吐吐舌頭,不以為然。
“你這孩子……”李淵咽下一肚子氣,李世民歪理極多,和他爭論是爭不過的。
竇清薇看著他們父子倆鬥嘴,捂嘴笑了。她知道,李世民是故意逗她開心的。
等上了岸,李世民扶著母親坐在轎子裏,掀開簾子,一路上走馬觀花。李淵在前麵騎著馬,帶著他們直奔醫館。涿郡最出名的大夫看過竇清薇後,走出來搖著頭對李淵說:“病入膏肓,拖得太久了。”
李淵眼前一黑,差點栽倒。早知如此,就應該留她在家中。可李世民卻覺得,或許是母親早有預感,這才會執意跟隨父親出征。或許,一切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丈夫懷裏。
李淵找了驛站讓他們住下,讓李世民先帶著隊伍,將糧食向東運送。竇清薇自從來到涿郡後,一直似睡非睡,昏昏沉沉的。直到今天,她突然有了精神,還讓李淵為自己畫眉。
李淵仿佛預感到了什麼,畫眉的手都在抖,畫了好幾次,都斜了。竇清薇笑道:“自結婚後,你就日日忙碌,都沒時間為我畫眉。這麼多年,還是畫不好。”
“我以後日日為你畫眉。”李淵強忍著傷痛說道。
“畫的這樣難看,我才不要你畫。”
李淵苦笑,“好,我多練習。”
竇清薇看向李淵,不由得想起往事,“記得當年,雀屏中選。我躲在後麵偷窺,看那麼多男子射箭,可是一個也沒有中。父親愁得直皺眉頭,生怕我嫁不出去。母親在我旁邊說,是我要求太高,恐怕沒有人能達到。”
李淵這才明白,恍然大悟道:“原來雀屏射箭的主意,是你想出來的。”
“你還真以為是父親想的啊。”竇清薇掩口輕輕咳嗽了幾聲,“那時候你一來,一下子……就射中了。我就知道,你是……上蒼安排給我的良人,此生……非君不嫁。”
李淵感動地流下眼淚,緊緊地握著竇清薇的手,良久不鬆開。
一番話說完,竇清薇已再無力氣,她默默躺在李淵懷中,靜看庭外花開花落。她想起自己的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依舊不放心的說的:“我此生……遇見你,已無憾。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這幾個孩子,你要幫我好好盯著他們,切不可……讓他們兄弟……鬩牆。”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管教他們幾個的。”
竇清薇聞言,終於放心的合上眼,再也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