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校的遺囑(1 / 2)

我不露聲色,恭敬地請弗蘭克林先生接著說下去。

“你記不記得亨卡什舅舅手頭有某種文件?”弗蘭克林先生說道,“我父親認為這些文件對官司大概有點用處,就去找上校。上校答應我父親把需要的文件拿去用,隻要答應替他做件事。他說他能獲得世界上最大的鑽石多虧了戰爭。不過他認為如果寶石在身,無論走到天涯海角,他的性命都保不住,寶石也有危險。因此他決定請另外一個人保管這顆鑽石。那個人用不著擔什麼風險。他不妨把鑽石寄存在銀行的保險庫裏。他的責任隻是每年在一個約定的日子裏收拆上校寄來的一封信,信裏單單寫明他那天還活著。要是過了那天,沒收到上校的信,就說明上校被人暗殺了。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就把一封跟鑽石保存在一起的密信拆開,按照信裏的內容處理鑽石。”

“那您老太爺怎麼辦呢,少爺?”

“怎麼辦?這件事情都是胡思亂想的,實在太荒唐了。”弗蘭克林先生說,“話雖如此,我父親還是負起了這份稀奇的責任。那顆鑽石和一封密信就此進了銀行保險庫。上校那些按時報告自己還活著的信,就由我們的法律顧問布羅夫先生代表收拆。自從我父親拿到了這些文件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上校。布羅夫先生年年都在規定的日子裏收到上校的來信。全都簡明扼要,千篇一律,‘敬啟者餘猶健在無恙。鑽石事不勞費神。約翰·亨卡什’。但不知是6個月還是8個月前,信的內容有了變化。這回寫著:‘敬啟者茲悉餘將不久人世。即請駕臨寒舍,代擬遺囑’。於是布羅夫先生就到上校獨居的那個小別墅裏去了。跟上校做伴的有狗,有貓,有鳥,就是沒人。遺囑非常簡單,隻有三條內容。第一條是資助北方一所大學裏一個實驗化學係教授。第二條是規定留養他的家畜。第三條就是把月亮寶石送給他的外甥女做生日禮物,唯一的條件是要我父親做執行人。”

“上校為什麼要把鑽石送給雷茜爾小姐?”我問。

“貝特裏奇,你別打岔。讓我一樁一樁地告訴你呀,上校死了之後,照理少不得要把鑽石拿去估估價。珠寶商全部證實上校沒搞錯——他擁有世界上最大的一顆鑽石,少說也值兩萬英鎊。我父親這份驚奇可想而知,他就拆開了那封跟鑽石保存在一起的密信。這封信提供了一個線索,說明了是什麼陰謀威脅著上校的生命。”

“少爺,那您是相信這裏頭有陰謀嘍?”我插嘴說道。

“是的,”弗蘭克林先生說,“密封信裏寫的和我想的一樣,萬一他慘遭謀殺,那我父親就提前把月亮寶石偷偷送到阿姆斯特丹,找個有名的鑽石車工,把寶石車成四塊或者六塊,車開的寶石就地賣掉,賣的錢用來資助他遺囑中提到的化學教授。也說了如果他壽終正寢以後該怎麼處理鑽石。噯,貝特裏奇,你從上校這些指示裏可以得出什麼結論?”

我對這毫無意見,結果還是弗蘭克林先生告訴我。

“你難道沒注意到一個問題麼?”弗蘭克林先生說,“隻有上校不遭到暗殺,鑽石才能保全。他那封密信裏這麼說:‘殺了我,鑽石就不成其為鑽石了;雖然價值還是不變,但終非完璧。’”

“哎喲,”我叫道,“少爺,那麼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

“陰謀是由寶石的原主人即那些印度人搞出來的。這樁事主要是出於一種古老的迷信。”說到這裏我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弗蘭克林先生對我們公館裏來過三個變戲法的印度人如此重視。

“呃,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看法,”弗蘭克林先生接著往下說,“我們來討論討論跟我們有關的實際問題吧,上校死了之後,奪取月亮寶石的陰謀是否還存在?”說到這裏我才開始明白,原來歸根結底,事情要牽涉到夫人和雷茜爾小姐。我便全神貫注、一字不漏地聽他說了下去。

“我發現月亮寶石背後有這麼多複雜因素之後,不大願意把它帶到這裏來,”弗蘭克林先生說道,“可是布羅夫先生說,總得有個人辦這件事,既然如此還是由我來辦吧。當我從銀行裏取出鑽石以後,就注意到街上有個衣衫襤褸、臉色黝黑的人盯著我。沒想到臨時收到了一封信,我在倫敦又耽擱了一下。我就把鑽石重新存在銀行裏,那時我好像又看見那個衣衫襤褸的人。今天早上,當我再次從銀行把鑽石取出來的時候,又第三次看見那個人了,我就趁他不防溜掉了,改乘了早車而不乘午後那班車了。然而等我到了這兒——迎麵頭一個消息是什麼?我竟聽說三個變戲法的印度人已經到這屋裏來過了,而且他們知道我要來,還知道我要帶著什麼東西來。這到底是一個巧合呢,還是一個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