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楚耽笑得平和可親，若不是剛剛的那場打鬥還曆曆在目，隻讓人覺得他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了。楚耽彎腰摸了摸顧傾城的腦袋，笑道，“難怪我聽見有人喊兔子呢，原來是你這個丫頭。我竟像兔子嗎，嗯？”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不經意的滄桑沉穩，似個慈祥的長輩一般笑看著顧傾城，亦對顧無雙道，“相逢便是有緣，若是不嫌棄，喊我一聲楚伯伯便可。”
“晚輩不敢，前……”顧無雙的“輩”字還沒說出口，顧傾城便像是故意似的甜甜喚道，“楚伯伯！”她一雙小手巴拉著楚耽的大掌，好奇道，“楚伯伯就是傳說中的大俠嗎？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個女俠，楚伯伯以後帶我行走江湖好不好？好不好？”
顧傾城的眼睛亮亮的，笑容純真可愛。“嗬嗬嗬嗬……”楚耽低沉的笑聲裏透著愉悅，他拍拍顧傾城的小手，笑道，“江湖險惡，你這個小丫頭啊，還是在家學繡花吧。”芸香也跟著笑起來，拉著癟了嘴的顧傾城走到一邊。
“早就聽聞前輩第一大將的名聲，今日一見，前輩風采當真讓無雙佩服之極。”顧無雙誠懇欽佩道。
“什麼將軍，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如今也隻是個平凡人而已。”楚耽神色平靜，看向顧無雙那張俊朗的臉，這才發現顧無雙臉色泛著些微青紫，便道，“無雙小兄弟可是中毒了？”
“容教主掌風帶毒，無雙得前輩相救之前曾中數掌。”顧無雙想了想還是問道，“前輩為何好似不受影響？”
“我走進這林子之前聞見一股輕微的藥氣，便服下了一顆解毒丸。哪知這迷藥根本毫無毒性，我還是入陣了。嗬嗬，”楚耽自嘲地笑笑，拿出一個青花小瓷瓶，倒了一粒藥丸出來直接以掌風送入顧無雙嘴裏，待他咽下，又兩指如電般在顧無雙周身大脈點了一遍，“幸而你內功深厚中毒不深，半個時辰以後便沒事了。”
“想不到聞名乾裕的楚大將軍還精通岐黃，無雙又再次欠前輩一個救命之恩了。”顧無雙說著就要掀袍跪下，楚耽雙手一把托住顧無雙兩臂，看似毫不用力卻輕易將顧無雙扶了起來。
楚耽拍了拍顧無雙的肩膀道，“我都說相逢是緣了，也許日後無雙小兄弟也有救我於危難的時候。”
楚耽頓了頓，卻似陷入回憶，染盡風霜的眉眼微微皺起，眼神悠遠亦帶著些許悲淒，“說起醫術，我亦隻是略微了解。我的妹妹，妹夫卻當真是醫界翹楚不假。”
顧無雙一聽，不知為何便想到曾經聽人百談不厭的一樁熱聞軼事，是關於乾裕朝堂和江湖糾紛中的一大佳話。
十年前乾裕護國將軍府楚家與江湖醫藥第一世家慕容山莊聯姻。
想到此，顧無雙不禁也好奇起來，“恕無雙冒昧一問，難道前輩的妹夫便是北鶴南龜之一的慕容山莊之主，慕容前輩？”
“無雙小兄弟年紀輕輕，見識卻不一般。”楚耽笑了笑道，“我妹夫的確是慕容山莊的莊主。隻是，”楚耽似想起些什麼一般，麵含深思，一時間竟似突然陷入莫大的悲傷，那股蕭索的氣息突地濃烈起來，“他們在五年前便失蹤了，和我那四歲的外甥女一同失蹤。至今都沒有發現蹤跡。”
“這些年我天南海北地找過，卻是毫無線索。江湖險惡，我妹夫為人過於正直善良，被仇家所害也不無可能。”楚耽回過神，見顧無雙皺眉沉思起來，而顧傾城亦瞪大了眼睛，像是受了驚嚇一般，遂笑道，“陳年往事，不提也罷。”他自顧地向林中走去，那渾身挾著風雪似的落拓蕭索之氣卻一分不減。
“還是想想怎麼破了這陣吧。”低沉的聲音悠悠從前傳來，芸香看著顧傾城像跟屁蟲似的默默跟在楚耽後麵，不禁失笑。她看著仍在皺眉沉思中的顧無雙，溫聲提醒道，“少爺，前輩說得對，眼下破陣要緊。我們上山已有五日，若是明日之前再不下山，恐怕萬花節之前真是趕不回洛都了。”
顧無雙看了眼快要墜入山間的夕陽，“嗯，走罷。”
顧無雙不由分說地拉起身邊芸香的手就走，一如既往的閑散步調。
芸香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把手使勁往回抽，害羞般聲若蚊蠅，“少爺，這樣於禮不合，芸香是下人……”顧無雙卻握得更緊，他靠近她耳邊輕笑道，“好不容易城城不在，我可要好好把握機會，你說是不是？”
熱熱的呼吸拂在耳際，癢癢的，想離開，卻又不舍那種埋在心底的甜香被揭開，散發醉人的味道。芸香臉紅紅的，心跳加速，正有些不知所措。顧無雙已然恢複正常，隻是仍然緊緊握住芸香的手，唇畔是瀟灑如風的笑意，“我是少爺，芸香你要聽我的，不是麼？”
……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就像他們的未來。未來，還有很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