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季山腳下一處偏僻的亂林間,兩人冷冷對峙。
一人劍眉飛揚,眸似朗星,玄色衣袍在月光映照下瀲瀲生輝,負於背後的左手握著一根木製短笛。
一人氣度雍容,眉宇間似有淡玉光華,唇角掛著一抹淡笑,似笑非笑間的眼神,仿佛俾倪萬物,偏偏儒雅非凡。
“楚小將軍不在邊境禦敵,在這千裏之外仍舊運籌帷幄,大勝風國名將,在下實在欽佩之極。”溫潤如玉的男子率先開口,聲音和他的人一般儒雅清潤。
“比起四皇子用我乾裕十萬大軍的糧草救濟花間國饑荒百姓,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楚某才是甘拜下風。”
楚濤暗自腹誹,這花間國四皇子真是好手段,不僅將乾裕的糧草劫走還偷運到花間國救濟他們的災民,更是將此事巧妙嫁禍給風國。待他查清楚所有內幕,乾裕與風國早已打得不可開交。現在他本該在邊境對敵,不過乾裕目前處於優勢,他隻需飛鳥傳書就能將戰況盡數掌握。反倒是爺爺的病,不能再拖,當他得知這四皇子也要來季城時,他馬不停蹄敢來就是要阻止此人妨礙父親尋找神藥。
“楚小將軍對風國皇室各皇子內鬥不休一事應該比在下清楚的多罷,在下不過是投機取巧而已。倒是楚小將軍,少年英雄之名在我花間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說是因為皇子內鬥風國才中了歐陽旻的挑撥離間之計,但此人城府至深,計謀無雙,楚濤可是親身領教過的。
楚濤十歲便隨父出征,隻三年時間便將乾裕周圍大大小小不肯臣服的小國打得落荒而逃,隨後年年朝貢。有一年,乾裕和花間國爭奪兩國之間一塊氏族領地,年僅十三歲楚濤和年僅十四歲的歐陽旻分別為兩國主帥,而那一年也是兩人第一次感到棋逢對手。
此戰以乾裕勝利結束。但楚濤知道事實上結果恰好相反。因為那一戰以後,歐陽旻不知開出什麼條件讓那氏族首領心悅誠服,竟然將整個領地的統治權交給歐陽旻。雖然乾裕能得到每年的朝貢,卻沒有像歐陽旻一般得到那裏礦產的永久開采權。
這歐陽旻看似是個儒雅君子,其實心計難測,這番話明著讚美他實則正是嘲諷他兩年前雖勝尤敗!
思及此,男子陡峭的眉峰輕蹙,玄色衣袍在夜風下獵獵翻飛,“四皇子過獎了,楚某愧不敢當。”
話落,一束紫色煙花突然自城中衝天而起,他微蹙的眉一瞬間舒展開來,翩然一笑如朗朗明月。
“今夜月色甚好,四皇子繼續賞景,楚某先告辭了。”
歐陽旻展臂一攔,“楚小將軍自白日裏一早便對在下纏鬥不休,如今說走就走,未免太不把在下放在眼裏了罷。”
歐陽旻一掌揮出直擊楚濤胸前要穴,掌風看似緩慢柔和,如清泉潤玉,卻是是溫和的招式掩蓋了那一掌實際上的霸道。
強勁的掌力仿佛要切碎他麵前的空氣,挾著雷霆之勢直直逼來,楚濤眼若寒湖,雙腳將速度發揮到極致,左手短笛迅速附於唇邊,靈動的樂音隨著月光傾瀉如注。
就在此時,僻靜的鬆林間突然響起詭異的聲音。
“嘶……嘶嘶……嘶嘶嘶……”
看著四周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軟體動物,歐陽旻溫潤的麵容堪堪出現一絲裂痕。
雪夜下,千百條大小不一色彩繽紛的蛇吐著猩紅的舌瞬間將他層層包圍,再一抬頭,隻這愣怔的一瞬楚濤早已不見人影!
他竟然不知道這楚濤還會馭蛇之術!
歐陽旻抽出腰間鑲嵌寶石的軟劍,飛速斬殺著想要靠近他的蛇群。他劍法精妙,劍氣如虹,凡是靠近他一丈以內的蛇全被劍氣砍得四分五裂。
雪地上腥血四濺,蛇頭蛇身蛇尾散落各處,男子一身暗繡金絲雲紋的象牙白錦袍卻仍是纖塵不染,無盡的蛇一波又一波包圍過來,他軟劍不停,卻是早已恢複了那份不動聲色的如玉溫潤。
看楚濤走時的神情,怕是神藥已經到手了,這就意味著那人的計劃失敗了……不過,不論那人成功與否,他這個盟友該做的都做了,自然能得到相應的報酬。
“竟然將雪地糟蹋成這樣,可惡!”一個清悅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歐陽旻沒有心思去想那是何人,隻是……看了看雪地,他倒還真是糟蹋了這雪地?
他劍招隨意無章,無意間將一腔怒氣全發泄到這些蛇身上了,所以蛇的屍體殘缺淩亂,內髒四濺,血腥味濃厚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