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老感覺不對勁,你的畫不能定那個價,這很離譜,叫人匪夷所思!”楊誌彬紅了臉,失去以往的自製力。
“嗬嗬,你終於說出口了。你一直在小瞧我,現在,你終於承認這一點了,再也沒法掩飾、隱瞞了,對不對?”葉曉楓的氣也不打一處來。
“我沒有小瞧你,但總不能昧著良心高估你,跟他們一樣吹捧你。算了,我也不想再跟你繼續爭論,等拍賣結束之後,咱們再談吧!”
拍賣會當天,葉曉楓也曾考慮過楊誌彬說的那些話,也曾懷疑過自己是否被衝昏了頭腦。然而,《山海經·01》最終以一百餘萬人民幣成交的事情卻足以證明所有的顧慮都是庸人自擾。不過,當葉曉楓站在舞台上接受掌聲和鮮花的同時,楊誌彬卻選擇了離開。
拍賣結束之後,葉曉楓又給楊誌彬打去幾次電話,他想朋友大概是在和他賭氣。然而,這樣的通話並沒挽回兩人分道揚鑣的結局,就在葉曉楓懷著複雜的心情,懷念大家以往的種種故事之時,楊誌彬卻暗中行動起來。拍賣結束後的第二個月,葉曉楓在一本藝術類刊物上看到這樣一個標題:《被高估的“山海經”》。
把刊物上的文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葉曉楓的肺都快氣炸了。楊誌彬這樣點名道姓地向他開炮,分明是不顧以往的情誼向他宣戰。他把剛才扔到一旁的刊物又拾起來,走到電話機前,撥通電話。葉曉楓用顫抖的聲音對楊誌彬說:“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故意往我臉上抹黑,為什麼這篇狗屎文章上字句都是針對我?楊誌彬,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不要躲在背後捅刀子,你未免太小人了吧!”
“直接勸你你能聽得進去?有記者問我,我就如實回答。我不能用我的筆製造出一個‘偽藝術史’,曆史是理性的。如果我們把它人格化,就會看到它不帶感情色彩,曆史是公正的!另外,我也是給無聰他們敲響警鍾,不要踐踏藝術品的尊嚴。”
“你真是個無恥的渾蛋!”葉曉楓在電話機前猛地一拍桌子,“藝術品不是數學公式,好壞還不是人說了算,你要一刀斬誰都沒辦法,你他媽的渾球,我真是看走眼了你!”
“葉曉楓,你先別激動。你冷靜想想,我在文章上說你的畫價過高有沒有錯?”
“要我別激動,如果換了是你,有朋友不停地勸你,想跟你和好,你卻暗地裏咒罵著搞小動作,你能不激動?曆史是理性的,做人卻是感性的,楊誌彬,你要記得我們都是‘人’,是人都有感情,是人都要講良心!”
“我沒有在背後耍小動作,刊物上署了名,署了我的‘真名’!”
“你想公開對我宣戰是不是?我們之間做不成君子之交,就互相揭老底當小人,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管怎麼樣,你都隻管放馬過來!”
葉曉楓氣急敗壞地砸斷電話,躺在沙發上,合上雙眼。他覺得自己從裏到外都在滴血,稍微動彈一下都會損傷神經。確實是他把人想得太簡單了,在他小心翼翼地和無聰、桂姨等人周旋時,卻忽略了身邊最親近的人。他最好的朋友和兄弟背叛了他,楊誌彬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他知道他這樣業餘的藝評家要想冒出頭來,不采用一些極端手段根本不行;不管楊誌彬當初是針對譚秋農、無聰、桂姨還是最終針對他,都是為了讓他本人盡快冒出尖兒來。而他以往勸他去找無聰代理畫的事情,也是基於對他本人利益方麵的考慮。楊誌彬一定沒想到譚秋農這樣的專業評論家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早在楊誌彬在這場戰爭中逐步被同僚所取代的同時,他就背叛了他的陣營……楊誌彬唯一沒說錯的就是,曆史是公正的,不過事實會證明他葉曉楓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靠他自身的努力和奮鬥;他還要繼續往上走,他還要證明給大家看,他從來都是拿真才實學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