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羽白了他一眼,背轉過身子。葉曉楓討了個沒趣,剛準備進畫室,身後卻又傳來了啼哭聲。他在那裏立了兩秒,腦海裏生出了這樣的念頭:靈羽根本就沒原諒他,她不過是變了個法子,以女兒為武器跟他作對。她為什麼就不為他著想,難道她不知道他的創作又遇到了瓶頸,難道她不知道他一直怕她擔心,才沒在她麵前訴說苦惱?想到這裏,葉曉楓忍不住說:“燦燦怎麼還在哭,你就不能想點辦法,讓她安靜一些……我早就跟你說了,孩子缺什麼就給她什麼,難道這樣的事,你一個做母親的也不知道?”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又跟頭一回那樣,變得粗暴起來。
“葉曉楓,你成心找碴是不是?我不關心燦燦難道你又關心過,你抱她超過半小時,給她換過一次尿布,還是幫她洗過一次衣服?!我回來還沒幾天,你又開始在我身上挑刺,如果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就直接說出來好了!”靈羽也急了。
夫妻二人一吵架,燦燦的哭聲更大了。葉曉楓提醒自己保持冷靜,便回到畫室裏,把自己反鎖在裏邊。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說話,就連燦燦也睜大眼睛,看著葉曉楓,似乎在揣摩爸爸此時的心情。葉曉楓把目光轉向燦燦,孩子的表情僵持在那裏,大約不知道此刻該哭,還是該笑。就連幾個月大的孩子,也學會看他的臉色行事了。想到這裏,葉曉楓苦澀地搖搖頭,他放下碗筷,推說無聰還在等他。隨後,他來到車庫,提取了他的“捷豹”,遲疑幾秒,撥通了餘麗的手機。
四十分鍾以後,葉曉楓和餘麗在娛樂城見了麵。進入大廳之後,葉曉楓才發現這裏居然是他第一次陪馬局長來玩的包房。他在包房裏和餘麗坐下,叫來酒水和果盤,點歌,開始他們的情侶對唱。望著周圍曖昧的燈光以及瓶中琥珀色的液體,葉曉楓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到這裏來時,是懷著何等異樣的心情,那時他對馬局長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抵觸,而現在的他麵對這些,除了長久的麻痹之外,便是無法消弭的空虛和疲憊。
“怎麼光聽不唱?”餘麗提醒葉曉楓,剛才是伴奏磁帶幫他唱的。
“我喜歡聽你唱。”葉曉楓勉強笑了笑,想到自己再次背叛了靈羽。
“真的嗎?想聽什麼歌,我再給你唱!”她興奮地坐到機器點歌台前。
葉曉楓沒說話,而是靠在身後的沙發上,酒精已經在他腦子裏起了作用。他想到混亂的家、靈羽、嶽母以及燦燦陌生的眼神,還有那些剛起筆就廢棄的作品,他無法把記憶力集中在任意一件事上,他要把這些阻礙驅除幹淨。沒多久,餘麗就坐過來,熟練地解他的褲子。他迷迷糊糊地看著自己裸露著下身跟她做愛。
不知過了多久,葉曉楓才發現餘麗不在身邊了。他的大腿兩側涼颼颼的,拿手一摸,才發現身上和毛衣上濕了一大片。一分鍾之後,餘麗從包房的洗手間出來。已經穿好褲子的餘麗笑著對葉曉楓說:“沒想到這麼快,看來你今天不在狀態。”
從包房出來,葉曉楓一句話也沒說,不過第二天,他再次給餘麗撥去了電話。在想到“每個大藝術家背後都有無數個情人”的同時,葉曉楓也試圖從餘麗身上汲取靈感,以此來說服自己,原諒自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事實卻證明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他失去創作能力的現狀,他又把希望寄托在新的事物上麵:藍色、粉色或紫色的小藥丸。
第一次嗑藥的滋味沒他想象中那麼好受。惡心停止之後,葉曉楓終於找到期待已久的夢境:愛琴海,古羅馬競技場,西斯廷教堂的天頂畫,歐美巡回展覽……夢境消失之後,他又吐了。這次他把口水唾液啐到餘麗身上,她剛幫他揩幹淨,他又找她要了一枚小寶貝。沒過多久,夢境再次出現並跟隨他的意誌而轉移,他在咀嚼這些東西的時候,覺得自己重新變得年輕且富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