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3 / 3)

聽到這話,葉純子的心裏忽然歡快了起來,腦海裏立刻映出她的家鄉攀枝花如畫一般的風景。她抬起頭看著呂建疆,卻看見這張很有棱角的臉上此刻不僅布滿了關懷,也隱隱現現地透露著憂傷。

葉純子就愣了一下,她意識到自己的歡快從何而來,她為自己才踏進入塔爾拉還沒有看清塔爾拉的模樣就開始想著逃離而暗暗羞愧。但呂建疆說完這話後臉上複雜的表情卻還是讓她心中很暖。

話是這樣說了,呂建疆心裏卻想葉純子會怎麼對待這個問題。這段時間他內心裏非常矛盾,他既希望她能留下,又想著在這樣嚴酷的現實麵前還是讓她趕快離開。從內心深處他確實舍不得她,可她留下來,在塔爾拉這個惡劣的環境裏,他又於心何忍?如果想留下葉純子,他就必須要離開塔爾拉,如果不能離開塔爾拉,留下葉純子又能怎樣?還不是讓葉純子受這種苦,還不是重複著劉新章、王仲軍他們的生活?可是葉純子又是奔著塔爾拉才來新疆的,如果她一旦知道了他要離開塔爾拉的這個迫切願意望,她會怎麼看他呢?她肯定會很看不起他的!這些搞藝術的人都怪得叫人捉摸不透。

葉純子歪著腦袋衝著呂建疆很俏皮地說:“怎麼,不歡迎我這個客人了,這麼快就想要趕我走呀!”

呂建疆說:“不,不是這是個意思,看你的體質根本承受不了塔爾拉的惡劣環境,怕你吃不消,才……”

葉純子說:“我這麼大老遠跑到塔爾拉來,是想看沙棗花的,現在沙棗花沒有看上,就這樣回去,我不虧死了?”

“沙棗花在別的地方也可以看到的,塔爾拉這地方,不是——女人呆的地方!”

“你這樣說,我還偏偏要呆在這個不是女人呆的地方,等著沙棗花開,我要和塔爾拉較量較量到底誰更厲害呢。”葉純子這樣說時,她的心裏已經翻騰開了,這段時間,多虧了呂建疆的照顧,通過這一陣子的接觸,她對呂建疆有了一些了解,呂建疆是一個情感非常細膩的人,也很穩重,幹什麼事都很細心,絕對是一個好男人,這樣的男人在當今社會上已經很難找到了。

但葉純子在了解呂建疆的同時,也發現了呂建疆性格的不太穩定,他有時候看上去不急不緩的,聽之任之的,好像對世事沒有多少感覺了,似乎缺乏積極向上的進取心了,一個年輕人,倒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對生活沒有了激情,叫她有點接受不了。當然,葉純子對呂建疆的內心世界還不是太了解,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或許他是被這種固定的條理性生活規範得沒有了脾氣,還是他心裏一直在醞釀著別的想法,她不得而知。況呂建疆是一個性格比較內向的人,要了解這樣的一個人,需要時間,需要不斷的探索。葉純子突然覺得自己想這些幹什麼,又不是真已經到了要和他談對象的地步,她趕緊收回自己的思緒,接著說道,“再說,我覺得這樣挺刺激的,現代年輕人不是覺得活的沒意思,都在尋找刺激嗎,我感到在塔爾拉的這種拉肚子的經曆,也有點冒險性質,挺好玩的。我告訴你,不看到沙棗花,我是不會走的!”

呂建疆無奈地說:“你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那時候在攀枝花,我隻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你何必要當真呢?”

“我就要當真,怎麼樣?”葉純子說,“你不知道,我自從聽了你的那一通話後,為什麼一直給你寫信打電話呢,就是一直想著這沙棗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它能讓你那樣不顧一切地駁斥我。”

那是一年前冬天的時候,呂建疆到攀枝花去接新兵,體檢還沒有開始時,他閑著去逛,路過一個鮮花店時,便走進去想看看。正看著,他聽到一個女聲說了句“這康乃馨真香”,呂建疆聽著這話,忍不住過去拿過那束康乃馨聞了聞,他沒有聞出個“真香”來,便不高興地說:

“這花香什麼香?簡直比不上沙棗花的百分之一,還叫花呢!”

那個說花香的女孩子就是葉純子,她一看是個當兵的,臉黑不溜湫的,說話又這麼衝,她沒好氣地回敬了一句:“哎,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康乃馨沒有你的那個什麼沙——子花香,就不叫花了?”

“對不起,”呂建疆不好意思地說,“我隻是聽著你說康乃馨真香,就較上勁了。”

葉純子一聽,這當兵的有意思,馬上就承認錯誤似的,一臉認真,她好玩的勁頭就上來了,便說:“你真好玩,說就說了,誰讓你做檢討了?你剛才說的什麼沙子……”

“是沙棗花。”

“沙棗花,這個花我是第一次聽說,它真的比康乃馨香一百倍?沒這麼玄吧!”

“沙棗花真的很香,聽說比桂花還要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