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操後三班長問林平安是誰把他接來的,那個人眼睛可能有問題。
林平安說了去他們那裏接兵的幹部名字,三班長沒聽說過這個人,對林平安說:“你可能是別的支隊接來的,人家不要你,把你換給我們了,怎麼搞的,你就恰好來到我們三中隊了,怪事。”
新兵楊樹明對班長說:“報告班長,他是沒有人要了,指導員隻好帶到咱連來了。”
三班長把他的粗眉毛揚了揚,說:“怪不得呢,就說咱中隊今年分了十六個新兵,怎麼來了十七個,原來還有一個搭配的拖油瓶呢。”
林平安心裏酸楚得曆害,臉漲得通紅,終於憋不住了,對班長說:“班長,這是部隊,我也是軍人哩,一個列兵,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三班長兩眼盯著林平安漲得紅紅的臉,說:“你還軍人呢?軍人有訓練三個月連個正步走都不會的嗎?你呀,丟軍人的臉去吧。把你分到我們三班,三班可倒大黴了。”
林平安低著頭不再吭氣,心裏恨自己不爭氣,連走路都走不好。又後悔不該來當兵,就算一輩子窩在山溝溝裏,也比在這裏受別人奚落嘲笑要好得多,可是他抵不住他姐的威力。他姐為了他能當兵出來闖世界,把什麼都搭上了,他不能不當兵嗬,可現在……
他的眼裏蓄滿了淚水,他心想闖世界肯定不容易,可好男兒哪能有不闖就有好世界的?不為自己,也得為苦命的姐姐著想呀!他擦幹了眼淚,他想他應該做個好男兒,他不能讓姐姐的希望變成失望。
為了改變自己同手同腳走隊列,林平安決心要狠下一番苦力,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這個缺陷糾正過來。新兵周勝利也幫著給林平安想辦法,晚上在月光下用背包帶綁住林平安的胳膊和腿,林平安在前麵走,周勝利在後麵拉著背包帶,林平安邁左腳時,周勝利就拉住他的左手,不讓左手擺出,邁右腳時就拉住右手。幾個新兵也一塊過來幫忙,前前後後拉著林平安每天晚上練習。
大漠的月夜特別明亮,映照得寂靜的操場更加空曠,林平安就在如練的月色中刻苦地練習著。春季的夜裏還是冰涼刺骨,但幾個新兵沒有一個抱怨的,他們都十分勤懇地幫助著林平安。在幾個新兵的指點和幫助下,林平安同手同腳的毛病終於有了改變。再訓練隊列時,三班長點了林平安的名字後,叫他到操場角去繼續一個人操練。林平安十分平靜地說:“班長,我已不再是同手同腳了。”
三班長不相信,說:“你在新兵連訓練了三個多月,都沒有改掉同手同腳,下中隊才一個多禮拜,就能改了?”
林平安站在隊列裏目視遠方不吭氣,臉上卻是一副很自信的樣子。
三班長說:“那你給我走走看看。”
林平安就出列走齊步。剛開始走的幾步還蠻像回事,但走了幾步後又恢複了同手同腳。林平安努力著想使自己再走出正確步伐,可手忙腳亂了一陣,終於還是失敗了,他仍然是同手同腳,惹得老兵們轟笑不已。
三班長走過去沒好氣地對林平安說:“你出什麼洋相?還嫌不夠丟人?到一邊去吧。”
新兵周勝利替林平安打抱不平,打了聲報告,說:“班長,林平安的同手同腳是糾正過來了,我們給他手腳上綁上背包帶試過。”
三班長看了看周勝利,想了想說,那你拿背包帶來試試。
周勝利拿來背包帶,給林平安綁上手腳後,他走起來不用在後麵拉著背包帶也能走出左腳右手,右腳左手像模像樣的正步來。可一解開背包帶,就像被拽拉著的彈簧,一放手立刻又彈了回去,林平安又成同手同腳了。
三班長哭笑不得地揮了揮手,說:“林平安,你真是絕了,如果是閱兵你還能綁個背包帶嗎?”
林平安臉紅得像西紅柿一樣。
三班長說:“林平安,你還是去操場角慢慢慢練吧,別在這妨礙了大家訓練。”
林平安再也忍不住了,他覺得班長用這種口氣說話,太輕視他了,於是氣呼呼地對班長說道:“班長,我是笨點,但你也不能小瞧人。我投彈就可以投50米。”
三班長用眼角瞧了瞧瘦小的林平安,說:“就你?”
林平安的頭抬得高高的:“不信?咱試試!”
第二節課訓練時,三班長給排長講了聲,就帶著三班到營房後麵的荒灘上訓練投彈。一開始,三班長就讓林平安先投彈。
林平安脫掉衣服,甩到幹枯的駱駝刺上,掄了幾下胳膊活動了一下,抓起一個訓練彈,沒有助跑,站在原地就投了出去。
彈落在了55米的標竿處,但沒有落到投彈地線內。林平安又投了兩顆,都超過了50米,卻都落在了地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