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3)

呂建疆收回目光,遲疑了一下,說,你離開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吧。你在塔爾拉呆了這麼一些日子,對它也有了一個了解了,現在——你該回四川了!

聽到這話,葉純子的心像是被皮筋束緊了忽然又被猛地鬆開了似的,“唰”地一下子舒展了,同時,她的淚水也由不得她地衝了出來,她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我是該回家了,現在回正好可以避過苦水期……說完,葉純子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看著呂建疆,這張很有棱角的臉上此刻不僅布滿了關懷,也隱隱現現地透露著憂傷。她明白呂建疆說這句話的含義,她也明白呂建疆的心意,她明白塔爾拉所有的人都希望她能成為呂建疆的對象,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她自己又何嚐不希望是這樣呢?就是在和呂建疆因為東北女人的事鬧別扭的時候,她心裏曾經動搖了。她一個女孩子,能在男人的世界裏呆到現在,憑著的當然不僅僅是一時的意氣,可在塔爾拉呆的這麼一段時間,卻看到了塔爾拉冷酷的真實,這種真實削弱了她對塔爾拉的好奇,她甚至為自己有這份好奇而感到一絲後悔,塔爾拉的人對她是真誠的,可塔爾拉的艱苦環境讓她無法接受和忍耐。她想自己還是回四川去,也許隻有那個叫攀枝花的秀美城市才適合自己生存,可她又不知道怎樣向呂建疆開口提出這個願望。呂建疆此時的提議正道出了她的想法,又使她避免了要自動逃離塔爾拉的尷尬。

葉純子的迫不及待讓呂建疆有些猝不及防,他望著葉純子興奮的樣子,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其實,不管葉純子對事物的看法與常人相比是怎樣的超脫,她在本質上還是一個纖弱的女孩,她一樣會畏懼生活中的苦難。實際上葉純子離塔爾拉一直很遠,她隻是用美學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地方,她並沒有真正地了解塔爾拉,她也許永遠都不可能會看到塔爾拉嚴峻的一麵,所以在塔爾拉展示它的另麵的時候,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他呂建疆在塔爾拉呆了這麼多年,不也是一心想要逃離塔爾拉嗎,既然葉純子適應不了塔爾拉,他在葉純子麵前不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找理由離開這個地方?為什麼他這個兵團人的後代都可以有遠離塔爾拉的念頭,葉純子就不能有呢?何況她原本也就不屬於塔爾拉。呂建疆的內心裏十分矛盾。

但不管怎樣,葉純子要離開塔爾拉的決定很是打擊了呂建疆,也更堅定了他要離開塔爾拉的信心。隻有離開塔爾拉,我才能尋找到我自己的生活,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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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安慢慢習慣了通訊員工作,也就不那麼忙了。在隊部沒有事幹的時候,林平安最愛去的地方就是葉純子那裏了。他和葉純子已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應該說更像一對姐弟,自從他給她談起他的身世後,他覺得葉純子更像他的親人。葉純子隨著他的講述而傷感,而悲切,而歎息,而氣憤,卻又無可奈何,隻好淚水漣漣。每到這時,林平安就很感動,同時也為葉純子受到自己情緒的影響,情緒低落傷心流淚時,而感到心裏不安。

隨著苦水期的到來,葉純子卻因為不適應而離開塔爾拉回了攀枝花,林平安就無處可去,也沒有人聽他的敘述,幫助他柔弱的心靈走出那一段痛苦的記憶。葉純子臨走時,囑咐林平安,要讓他一定在部隊好好幹,千萬不能辜負他姐姐的期望。你一定要闖出一個前途來。葉純子扶著林平安的肩膀流著淚說。

林平安的心也像心浸過一樣濕淋淋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像姐姐一樣的葉純子會舍得離開副指導員呂建疆,她不是很喜歡副指導員的嗎?副指導員對葉純子的喜歡是中隊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既然彼此都喜歡,作為男子漢的副指導員又為什麼不主動挽留她呢?林平安看到副指導送葉純子的時候,那張臉陰沉得很可怕;而中隊長王仲軍和指導員付軼煒強裝笑臉送走葉純子回到中隊部後,就破口大罵塔爾拉這可惡的惡劣環境嚇走了葉純子。可呂建疆不這樣想,他知道,葉純子離開塔爾拉,不僅僅是因為塔爾拉的惡劣環境,他對葉純子是有所了解的,她是個很要強的女孩子,不會在困難麵前低頭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呂建疆在對待那個東北女人的事上,那番話不對葉純子的路子,傷了她的心了。女人的心傷不得,傷了,就會很難愈合的。呂建疆知道自己的話太有點不近人情了,可他已經給她解釋過幾次了,至於葉純子怎麼想著,都解不開心裏的這個結,那他就沒有辦法了。現在葉純子走了,呂建疆才感覺到那種失落是很揪心的,感情這個玩意很能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