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3)

黃昏時,隊伍才走到了指定的宿營地。兵們累得一個個往地上一坐,就不想起來了。這時,大隊通知立即搭帳篷準備野炊的事,不然天黑了後,就不好弄了。

帳篷是卡車事先送到宿營地的,按班分發了後,各班都在忙乎著搭帳篷。

林平安招呼著從各班抽來的兵們,把中隊部的帳篷搭好了,給中隊長指導員弄好鋪後,中隊長讓他去通知炊事班長,先給每個家夥發一塊壓縮幹糧墊墊肚子,然後盡快架鍋做飯,最好天黑前吃上飯。

林平安正要去通知,指導員又叫住他,讓他帶些壓縮幹糧回來,他餓得腸子都快粘到一起了。

林平安到炊事班傳達了中隊長的話,給指導員把壓縮幹糧帶了回來,想到前幾天在大隊部通訊員培訓時,要求各中隊通訊員一到宿營地,要密切和大隊方麵保持聯係,因為林平安心裏有事,把這事給搞亂了,到宿營地後搭帳篷又通知這通知那的,還沒有給大隊取得聯係,這時他記起來了,才在心裏說了聲“壞事了”,忙放下手裏的活,隻拿上兩麵小紅綠旗,到外麵找大隊部的帳篷。

大隊部的帳篷搭在一個禿山包上,那樣的禿山包周圍不太多,離各個中隊宿營點也不算遠,並且選的位置高,方便和各中隊聯係。

林平安看著大隊部的帳篷外麵有幾個通信兵正在調試著電台天線之類的東西,幾個兵出出進進的,很亂,也不知道負責聯絡的傳令兵聯絡了沒有。

林平安注意著大隊部方向的動靜,這時,聽到指導員喊他,他忙跑進帳篷。原來,指導員吃壓縮幹糧要他的水壺喝水。林平安這才想到把身上的東西全部取下來,他從到了宿營地後,就一直沒有停歇過,還沒有顧上取身上的東西。正在帳篷裏弄著這些,大隊部書記員來到了三中隊,在外麵大聲喊著林平安的名字。

林平安答應著到外麵問書記員有什麼事。

什麼事?書記員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宿營地也不給大隊部取得聯係,你這個通訊員是怎麼當的?

林平安正想解釋,書記員卻不容得他開口,又嚴曆地說道,你當這是玩呀,這麼不重視,前幾天培訓時給你怎麼講的?這是軍事行動,不同於平時,出了差錯,要擔當責任,背處分的!

一聽到“處分”兩個字,林平安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心想這下壞了,如果背上個處分,這輩子就算完了。

這時,中隊長和指導員走了出來,問是怎麼回事,林平安低著頭不吭氣,書記員把大概情況說了一下,見林平安一副沮喪的樣子,也沒有再動氣。中隊長替林平安解釋了一下,說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他王仲軍來承擔責任。指導員也說如果到現在沒出什麼事,隻是到了宿營地我們三中隊沒有給大隊部聯絡這件事,大隊領導要問的話,他去給大隊長和教導員說清楚。

書記員見三中隊長和指導員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叮囑林平安從現在起一定要注意著大隊部方麵的聯絡信號,就走了。

王仲軍和付軼煒安慰了一下林平安,叫他不要多想,今後注意就行了。

林平安心裏才稍微平靜了些,心裏還想著書記員說背處分的事,從中隊長指導員的口氣上雖然聽到不會背個處分了,但他恨死了自己的心神不定。

太陽落山的時候,炊事班終於做好了飯,開飯了。林平安去炊事班給隊部打好飯後,他是倒著步子往隊部的帳篷方向走著,眼睛盯著大隊部的那個禿山包,不想一下子被絆倒了,一盆飯菜全扣在了自己身上。他扭身一看,原來是一叢紅柳絆倒了自己,胸中一股火氣呼地衝了出來,爬起來將那叢紅柳踩了幾腳,紅柳被踩倒了,又軟軟的挺起了身子,他就更生氣,還要上去踩,這時,他看到大隊部方向,有個聯絡兵開始打出旗語,問各中隊開飯了沒有。林平安趕緊從腰上取下小旗子,很認真的打了三中隊已經開飯了的旗語。他在打這個旗語的時候,心想著,難道連開飯這樣的事也算秘密,不能用嘴說麼?

B10

劉新章想著他必須去見青婆,因為秋琴死後的那天夜裏,青婆就開始神魂不定的從秋琴的家裏或者蒼茫的洪荒裏往那片軍息林中給秋琴叫魂。整夜整夜的叫魂聲使劉新章徹夜難眠,他躺在床上,在青婆的叫魂聲中,諦聽自己靈魂的深處,永遠失去了一個親近的人,他心裏感覺到了那種悲哀,有種感情自覺地繃緊起來。

他的大腦裏一片空白。

他覺得像有什麼粘滯無神的東西已經從他的身上撕扯走了,有種像光一樣的東西照在他被撕扯得千瘡百孔的身體上,他像一個刮光了鱗的魚,在床上掙紮著,臨近窒息一般的死亡。他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