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都的對象阿依古麗從小上的是漢族學校,會說維語,卻不會寫維文字,一直用漢字給阿不都寫信。阿不都上的卻是維語學校,阿不都會寫維文字,雖然會說漢語,卻認識不了幾個漢字,寫就更難了。因此,阿不都收到對象的信後,就要找人給他念信,然後再托人給寫回信。時間一長,就有兵們給他念信時,常加些信裏沒有的內容,故意逗他玩,開他的玩笑。阿不都找來找去,就找到葉純子這個地方來了。
“嫂子……”
阿不都這樣稱呼葉純子,被葉純子匆忙打斷了:“阿不都,你胡叫什麼呀?”
阿不都意識到叫錯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當兵的都這麼叫,習慣了,一下子不知怎麼稱呼你才對。”
葉純子紅著臉說:“誰要你稱呼我了,叫我名字不就行了?你們部隊上的人,見誰都要帶個稱呼,這樣多別扭。”
阿不都見葉純子這樣說,就有點誠惶誠恐了,他和葉純子平時說話很少,這會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就一個勁地絞著手指頭。
葉純子看著阿不都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阿不都,你都是個老兵了,沒想到你還這樣拘謹,怪不得他們愛捉弄你,開你的玩笑呢。”
“塔爾拉偏僻,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平時大家都悶得慌,開開玩笑也沒有什麼,隻是他們老沒個正經,我也猜不透他們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所以我就想……”阿不都說到這裏停下了,看著葉純子。
“說吧,你想幹什麼?”
“我想找你給我念信,幫我寫回信。”
葉純子早就聽說了阿不都找人念信寫回信的事了,現在見他來找自己,就說:“你就不怕我也拿你開 玩笑?”
“你不會的!”
“為什麼我就不會呢?”
“你那麼漂亮,又那麼善良,我就認定你不會的!”
葉純子心裏一動,誠懇地說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阿不都,就憑你和你對象的這種不同文字的交流法,都叫我好感動。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認真念信,寫回信。”
阿不都便拿出他的對象阿依古麗剛寄來的一封信來。葉純子看了信,給阿不都原文念了一遍後,說:“阿不都,阿依古麗肯定是個漂亮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到喀什上衛生學校,她說要找機會來塔爾拉看你,看你多幸福呀。”
阿不都一聽他的對象要來塔爾拉,急了:“她千萬不能來塔爾拉,來了可就壞事了。”
“怎麼了?”
“你不知道,我原來告訴過她,塔爾拉像和田市一樣美麗,到處都是樹木、花草,還有泉水呢,”阿不都說,“她要是來了一看塔爾拉的這種荒涼的樣子,還不說我在欺騙她?”
葉純子說:“你以前不該給人家那樣說。”
葉純子這樣說時,想起那時候呂建疆給自己講的塔爾拉沙棗花的事來,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想這塔爾拉的人真怪。
阿不都卻沮喪地說:“我要是照實說了塔爾拉的環境,她不願和我好了怎麼辦?”
“怎麼會呢?隻要她真心喜歡你,別的對她來說都不再重要。愛情這個東西很奇怪,有時它需要建造在一些條件之上,有時它又建造在沒有任何條件的空白處,尤其是女人一般都把愛看得很重要,有時根本不注重一點條件,隻知一味地去愛自己所愛的人,別的她都不去計較。”
“你這麼說,我想問你對我們副指導員也是這麼不計較嗎?”阿不都突然把話題扯到了葉純子身上。
葉純子沒想到阿不都會轉變話題,將茅頭直接指向她,心裏慌了一下,隨即又鎮定了說:“你說呢?我在塔爾拉都呆了這麼長時間,不管我和呂建疆之間怎麼樣,我對塔爾拉卻是真心喜歡的,所以談不上計較與不計較。”
阿不都說:“那麼你是怎麼想的?不光是我,我們三中隊的幹部戰士都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有整個塔爾拉的人都盼著你留下來,成為我們的軍嫂呢!”
葉純子一看阿不都那副一定要探究個結果出來的執著勁,就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他,就這樣認了吧,有些不甘心;不認吧,又有點傷人心,就故意把嘴一撅,裝作生氣地說:“阿不都,你要再問我這個問題,我就不幫你讀信了,今後還叫他們去開你的玩笑吧。”
阿不都一看葉純子真要生氣了,忙說:“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要求你給我對象寫封回信呢,想告訴她不要來塔爾拉。”